莫琚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答话。
眼下牡丹骂的正起劲,她可不想破坏这场难得的好戏。
“我呸!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东单的十皇子,谁不知道你就是那九皇子身后跑腿打杂的下人?”牡丹冷笑着说道,“以为认了个干爹就有脸了?没有能耐的东西,连替姑奶奶我赎身的钱都没有,还想摆出一副皇亲贵胄的脸?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你!”韩景行被牡丹骂的双脸通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牡丹喝了口水,又接着骂道,“别说你是那东单皇帝的义子了,便是他的亲儿子,在我大宁的土地上,也没有你说话的份!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同是皇子,我们宁国的晋王殿下可是要比你好上太多了。”
牡丹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看热闹的百姓们竟都纷纷拍手叫好了。
莫琚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牡丹的话虽然粗鄙,可是话糙理不糙。
不管韩景行从前是什么身份,眼下,他既然自称东单的十皇子,便该在大宁的领土上夹着尾巴做人。
这般寻衅闹事又不识抬举,也不知道那东单老儿慕远风若是知道自己收了这样一个义子,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许是有了周围人的支持,牡丹气焰更甚,当即叉着腰道,“要想作威作福,你就滚回你们东单去。这大宁,还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即便是闹到官府,那官差也是帮着我们这些大宁的老百姓,而不是你这个外邦人士。”
“好好好!”韩景行涨红了双脸,咬牙切齿道,“人人都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本皇子今日算是见识了!我原还想着你若能乖乖听话,本皇子便既往不咎了,谁知你竟这番不识抬举!来人呐,把这个贱人和她的奸夫都给本皇子带回去。待会上了板子,我倒看看这贱人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韩景行话音刚落,身边便出现了几个穿着东单服饰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牡丹和富商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醉红颜也飞身而出,和那几个东单人纠缠在了一起。
醉红颜此举,当然是经过莫琚同意的。
若闹事之人只是因为儿女情长,莫琚自然不会管。
可此事竟然牵扯到了两国利益,莫琚便不能坐视不理。
韩景行若是宁国三皇子,那也就罢了,如今他代表的可是东单,若是此时让他将那牡丹和富商抓了回去,以后大宁在东单面前又怎还能直起腰来。
若非莫琚不便出面,她真相亲自逮捕了韩景行。
不过既然有醉红颜在,莫琚便也就放心了。
只是很快,莫琚便觉得不安了起来。
她虽然武艺不精,可到底和长风学过几天武功,通过对方的身手也是能看出一二的。
这几个丹东人士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若是以一敌一,醉红颜还会有几分胜算。
可眼下有这么多的东单武士,只怕醉红颜是对付不过来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醉红颜便落了下风。
韩景行见醉红颜的额角泛起了一层汗水,心中更加得意,当即道,“把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娘们也给本皇子带回去!你们可小心点,别伤了这个娘们,本皇子今晚还要好好地尝一尝她的滋味呢。”
然而韩景行话音刚落,脸上便被人扇了一掌。
“谁!”韩景行捂住了有些发烫的左脸,略带不安地看向了四周。
只听“啪”地一声,韩景行的右脸又挨了一掌。
这一掌用力十足,竟让韩景行的连瞬间肿了老高。
韩景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得鼻子上又重了一拳,紧接着,便是左眼、右眼,到后来,竟来下巴上也中了一拳。
“这是……”花姐指了指捂着头的韩景行,惴惴不安地说道,“这位十皇子,莫不是中邪了?”
莫琚闻听此言,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韩景行会有如此诡异的行径,是因为赤羽宵在空气里隐了身形。
不过除了莫琚,即便是有人听说过忍卫的名字,也不曾亲眼见过,是以他们觉得韩景行中邪了,也不足为奇。
且听花姐这么一说,莫琚竟也觉得韩景行的样子像极了中邪之人。
只见他双手捂脸,嘴中还自言自语道,“别、别过来!啊……”
韩景行的手下自然也发现了其行为异常,这才放弃和醉红颜纠缠,死死地守在了韩景行的身边。
这些东单武士虽然不会隐身之法,可却也感受到了赤羽宵那深厚的内力。
武士中的头领当即道,“若是武林好汉,还请现出身来。在这里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豪杰。”
赤羽宵这才在醉红颜的面前现了身,“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只不过,比起你们那狗熊般的主子,倒是强上了几分罢了。”
听赤羽宵这么一说,在场的百姓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看那鼻青脸肿的韩景行,竟都觉得他有几分像那深山里的狗熊了。
韩景行狠狠地瞪了赤羽宵一眼。
他一向自诩风流,即便如今易了容,挑的也是一副俊俏的面具。
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赤羽宵落了面子,又哪里肯善罢甘休呢?
韩景行皱了皱眉,冷冷地扫了武士们一眼,这才沉声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将这些人给我抓回来!”
“这……”领头的武士看了看赤羽宵,又看了看韩景行,犹豫了半天,这才和赤羽宵打斗了起来。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东单武士想要对付醉红颜这个小姑娘还行,若想捉拿赤羽宵,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赤羽宵倒也不和这些武士纠缠,瞬间隐了身形,便在韩景行的肚子上又落了几拳。
只不过,这赤羽宵明显收敛了内力。
这几拳,虽然会让韩景行觉得剧痛无比,却不会伤及内脏。
想来,赤羽宵也是碍着韩景行的东单皇子身份吧。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韩景行的真实身份,可是在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之前,他们倒也不能拿韩景行怎么样。
毕竟现在,还不是和东单翻脸的时候。
只是莫琚冷眼瞧着,这几个武士对韩景行似乎不是十分忠心。
即便这些武士无法抓到赤羽宵,可若想守在韩景行身边,让他不被赤羽宵所伤,却绝非难事。
这些人没有这么做,想必是对韩景行这个主子也心有不满吧。
这倒也是,上辈子,韩景行的身边若没有莫琚费力周旋,只怕最后那几个心腹也要负气而去了。
韩景行小气,多疑,又阴狠无比,实在不是个值得别人追随的人选。
直到今日,莫琚才恍然觉得,即便上辈子她没有和韩景行同归于尽,以韩景行和唐穆瑶的性子,也是做不了几天皇帝的。
不过现在,莫琚并不关心这些了。
所谓有爱才会有恨。
她重生之时,之所以还想报仇,无非是因为心有不甘。
她恨韩景行背叛自己,实则是因为自己放不下韩景行。
可现在,她有了鹤影,有了疼爱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心中的那点儿恨意已经全部消失了。
韩景行对于莫琚来说,无异于一个跳梁小丑。
如果不是韩景行刻意生事,她根本就不会把韩景行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莫琚竟有些释然。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星的眼眸也更加清明。
此时,她忽然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
莫琚警惕地回过了身子,反手便抓住了那只大手。
只不过,那张大手却很快地摆脱了莫琚的束缚,反而将莫琚那粉嫩的拳头握在了手里。
那熟悉的触感传来,莫琚即便不抬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鹤影……”莫琚喃喃道。
“傻丫头,在这笑什么呢。”鹤影刮了刮莫琚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怜爱。
“没什么……”莫琚痴痴地笑着,随即掀开了帘子,笑着道,“你师兄和你三弟打起来了呢。”
许是许久没有听见韩景行的名字,鹤影忽然听见三弟这个词,竟有了片刻的迟疑。
他皱了皱眉,顺着莫琚手指的方向看去,竟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只不过那笑意一闪而过,转而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在说,方才那个笑容并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鹤影轻咳了两声,这才走了出去,沉声道,“师兄,师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醉红颜和赤羽宵听见了鹤影的声音,立刻收了手,站在了鹤影的身旁。
而那牡丹则是捡起地上的行囊,迅速地躲到了醉红颜的身后。
韩景行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也将双手放下,朝着鹤影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到来人是韩鹤影时,韩景行的眼中立刻略过了一抹冷光。
他当即冷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么?本皇子还以为晋王殿下是那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呢,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来这烟花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