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鹤影是当今的皇子,婚事又是由皇上御赐的,是以醉半山虽然反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醉半山看来,这莫琚的祖父恭亲王还算是个正直的人。
可赤羽宵就不一样了,他自幼便被醉半山带回了半山谷中,婚姻大事也自然是要由醉半山安排的。
如果醉半山因为赤羽宵母亲的事情而不让其娶自己的女儿,赤羽宵也只能从命罢了。
不仅如此,更令赤羽宵担心的是,如果醉半山知道了自己的娘亲使的是移宫换羽的功夫,没准会将赤羽宵赶出师门。
到那个时候,赤羽宵便真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醉半山不仅是赤羽宵的师父,更承担起了赤羽宵父亲的责任。
如果醉半山真的不要赤羽宵这个徒弟了,对他来说,无异于第二次失去父母。
这种打击,对赤羽宵来说或许才是最为致命的。
鹤影知道赤羽宵在担心什么,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想劝一劝赤羽宵,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在这个时候,牛茵茵却忽然从房中走了出来,脆生生地说道,“哥哥曾和茵茵说过,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祸不及妻儿?”赤羽宵将茵茵的话重复了一遍,却是苦涩地笑了一笑。
这祸不及妻儿说来轻巧,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又哪还会有人顾及得到孔圣人的这句话呢?
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会毫无牵扯呢?
不过,这牛茵茵也算是一番好意,即便此话没有什么用处,赤羽宵却还是领情的。
他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向着牛茵茵招了招手。
牛茵茵倒是丝毫也不惧怕赤羽宵,笑眯眯地走到了赤羽宵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说这些花草也是有生命的,你把它们砸碎了,它们可是会疼的。”
牛这幅小大人的模样让赤羽宵和鹤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鹤影当即站起身来,将那些枯死的花草都拢在了一起,这才笑着说,“将这些花交给花老伯,他一定有办法治好这些花的。”
牛茵茵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鹤影哥哥、羽宵哥哥,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
许是因为赤羽宵觉得自己和牛茵茵同病相怜,又或许是因为这牛茵茵是自己从黑衣人手里救回来的,赤羽宵便觉得茵茵格外的亲切。
他笑着摸了摸牛茵茵的脑袋,柔声道,“那茵茵怎么也还没睡呢?”
牛茵茵顺从地蹭了蹭赤羽宵,这才略带不满地说道,“本是睡着了的,结果被这边的声音吵醒了。”
说完,牛茵茵还嘟了嘟嘴。
因着茵茵本就是圆圆的包子脸,这一嘟嘴,便显得越发可爱了。
若非男女大防,赤羽宵没准会忍不住捏一捏牛茵茵的笑脸。
看着牛茵茵那可爱的小脸,赤羽宵不禁在想,若是他和颜颜也能生下个这样的闺女就好了。
可惜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不过他那师弟可就不一样了。
赤羽宵笑了笑,转而打趣道,“晋王妃有孕,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男女都好。”鹤影淡淡地看了牛茵茵一眼,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牛茵茵似乎很怕鹤影,眸光一闪,便躲到了赤羽宵的身后。
“雁书姐姐不在房中了,茵茵一个人睡觉有些害怕。羽宵哥哥能陪茵茵一起睡觉么?”牛茵茵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拽了拽赤羽宵的袖子。
赤羽宵闻听此言却是哭笑不得。
牛茵茵是农家姑娘,平日里在田间野惯了,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
可若让赤羽宵和牛茵茵解释什么叫做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同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赤羽宵本想求助鹤影,可见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便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耐心地解释道,“茵茵,你是个姑娘,可我是男子。只有夫妻才能在一张床上睡觉呢,我又怎么能陪你睡觉呢?”
赤羽宵自认自己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可牛茵茵就不这么以为了。
她当即不满地嘟囔道,“可是茵茵和哥哥也不是夫妻,从前也还是和哥哥睡在一个炕上的啊。”
“但是,我不是你哥哥啊。”赤羽宵有点无奈地解释道。
牛茵茵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也是茵茵的哥哥啊,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赤羽宵皱着眉头道,“你和你的哥哥是一个爹娘生的,这种叫做血亲,自然是可以睡在一起的。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若是有人知道有男子陪你睡觉,那你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呢。”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牛茵茵不以为然地说道,“反正茵茵也不想嫁人。羽宵哥哥,晋王府的房间又大又黑,茵茵不想一个人睡。”
赤羽宵被牛茵茵缠的没法子,又不忍心拒绝牛茵茵,只好同意了。
牛茵茵见赤羽宵点了头,便开心地将赤羽宵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前,她还向鹤影吐了吐舌头。
鹤影哑然,他总觉得这个牛茵茵有些奇怪,却也说不说上市哪里奇怪。
可不管怎么说,牛茵茵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让赤羽宵陪她睡觉实在有违伦常。
鹤影想了想,转身便去找雁书。
雁书这会子不在房中休息,定是放心不下长风。
果不其然,鹤影就真的在长风的门口见到了雁书。
奇怪的是,这雁书只是隔窗张望,却并没有敲门进去。
“雁书?”鹤影狐疑地叫了一声。
雁书心中一惊,转身向鹤影福了福身子,“王爷,你还没睡啊?”
鹤影没有回答雁书,只低声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雁书又向窗子里望了一眼,这才将鹤影拉到墙角,小声地解释道,“府里来了个会隐身术的贼人,长风公子便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奴婢担心他会想不开,所以便过来看看。”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进去呢?”鹤影不解地问道。
雁书沉默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气,喃喃地说道,“男女有别,我若此时去了长风公子的房间,只怕是要平白生出许多闲话的。”
鹤影听了雁书这话,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雁书心悦长风的事情,鹤影是明白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小丫头竟对长风这般用情至深。
尽管长风服下聚灵草之后,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若再想回到从前的功力,那简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长风他……”鹤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他并不知道你的情义,你这么待他,真的值得么?”
“知道又能怎样呢?左右长风公子心中的那个人也不是奴婢。”雁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硬是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知道长风喜欢的人是醉红颜,不过,她对醉红颜却没有一丝的嫉妒。
相反,如果醉红颜真的能和长风在一起,她还是会笑着祝福的。
只是这醉红颜和赤羽宵的感情极好,只怕长风是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雁书又不由得心疼起长风来。
她咬了咬下唇,柔声道,“奴婢并不需要长风公子知道奴婢的心意。奴婢只想着每日能看见长风公子,能跟他说说话,那奴婢就很开心了。”
说完,雁书便飞快地低下头去。
那原本已经被冻的发紫的小脸上浮现了两团红晕。
鹤影只当自己没有听见雁书方才的那些话,只沉声道,“雁书,方才茵茵醒了,说一个人害怕,硬要让赤羽宵陪她睡觉呢。”
听鹤影这么一说,雁书立即回过神来,转身便向卧房跑去。
女儿家名节大过天,茵茵虽然还没有及笄,也不能让男子陪她睡觉啊。
鹤影看着雁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你和长风究竟如何,那便只能看听天由命了。”
虽然长风的屋子关了门,又熄了灯,鹤影还是在门口察觉到了长风在里面运功的内力。
自从服下了聚灵草,长风便每日加紧练功,即便恢复不到原先的内力,却也已经可以凝聚自己的内力。
方才鹤影故意和雁书说那番话,为的就是想让雁书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尽管雁书方才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了,可以长风现在功力,仍旧能将雁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长风究竟会如何选择,那便不是鹤影可以控制的了。
而此时此刻,长风正在黑暗中凝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雁书已经回房了,鹤影便也不在多呆,转身去了破浪的房间歇下。
明日便是初八了,即便鹤影到时候会派醉红颜和赤羽宵贴身保护文旭,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毕竟文旭是恭亲王最小的孙子,若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好和恭亲王交代。
鹤影心中不安,莫琚就更加不放心了。
一夜辗转,直至天亮莫琚才勉强地合上了眼睛。
然而,她刚睡下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醉红颜的声音。
“琚儿,都是我不好!文旭……文旭他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