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怎么不动了?快一点儿啊!”排队的人见莫琚愣在了那里,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那神医却是头也不抬地沉声道,“下一个!”
莫琚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坐下,门外便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众人回头,正见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牵了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从门外进来。
妇人满脸堆笑,而这小男孩却低着头不敢说话。
妇人走到了骗子面前,立刻跪地嚎叫道,“神医啊,你可真是神医啊!”
那骗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太长的胡子,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大娘快快请起。在下不过是略通些医术,这神医的名号实在是担当不起的。”
只是话虽如此,一直站在骗子面前的莫琚还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得意。
不过跪在地上的那位妇人却是皱了皱眉毛,似是对骗子的话很不满意。
这也难过,这位妇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被人称成大娘,自然是略有不喜的。
这骗子见妇人没有答话,这才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
他和妇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只是很快,他便又笑了笑,上前扶起了这位妇人,“夫人还是起来吧。”
妇人见骗子改了称呼,这才轻哼一声,随即又哭天抢地地叫道,“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我这儿子年前患了一场大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要不是这扁神医医术高明,只怕我这儿子就已经撒手西去了。”
说完,妇人还含泪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那一副慈母的样子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被妇人这么一闹,人群中立刻就议论了起来。
莫琚侧耳听着,无非就是说这神医的医术有多高明,曾经治好过多少个病人。
而一直站在莫琚身后的离殇却是略带疑惑地看了看妇人身边的孩子。
那妇人牙尖嘴利,可她的孩子倒是怯怯的,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
想了很久,离殇还是戳了戳莫琚的后背,低声道,“琚儿,这神医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莫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坐在了身前的椅子上。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骗子对着莫琚谄媚地笑了一笑。
单看莫琚的那一身绸缎,骗子便知道莫琚必定非富即贵,而他又怎么会错过这个骗钱的机会呢。
只是当骗子的眼睛对上莫琚那如同鬼魅般狠戾的眸子时,瞬间竟心虚了起来。
此时的莫琚带着面具,骗子自然不能认出她来。
可即便如此,骗子还是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来。
可是下一秒,莫琚便敛了神色,抽抽搭搭地说道,“神医,我爹病了。”
骗子眨了眨眼,见了莫琚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当方才自己的眼花了,忙热心地问道,“这天越发冷了,伯父可是受了风寒?”
莫琚摇了摇头道,“并不是风寒,我爹已经卧病在床很多年了。小女听刚才的大伯说你是神医,治好了很多病人,所以便想来试试。”
“那伯父可有什么病症?”骗子耐心地问道。
原本这骗子行医的速度是很快的,不过他见莫琚身价不菲,长得又很水灵,竟不由得对其动起了心思,这说话的语气也就温柔了起来。
只是这油油腻腻的声音竟让离殇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没好气地白了骗子一眼,若不是有莫琚拦着,只怕她当场便要赏给骗子两个耳光了。
莫琚却没有在乎骗子的态度,依旧柔柔弱弱地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症状,只是我爹他四肢乏力,头晕眼花,已是许久没有从床上站起来了。”
“许久没有下床了?”骗子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莫琚,这才开口道,“可还看过别的什么大夫?”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莫琚摇了摇头道,“小女一直不在家中,所以也不知道后娘到底有没有替父亲找过大夫,只不过,后娘倒是日日都给我爹煎药,想必是看过大夫的。”
“那你可知道你娘煎的是什么药啊?”骗子眼泛淫光,直勾勾地看向了莫琚。
莫琚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别的我不知道,但是那药里有一味泥附子却是错不了的。”
“泥附子?”骗子皱着眉头看向了莫琚,“这药是你后娘抓的?”
“是啊!”莫琚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然有不妥了。这泥附子虽然是治病的良药,可有什么也会成为害人的毒药。”骗子沉声道,“依我所见,定是你那后娘和别人好上了,贪图你爹财产,所以才想出了黑心的法子。你快让你爹把你后娘赶出去,再用上我这张方子,很快你爹便可以痊愈了。”
莫琚粗粗一看,这骗子开的方子果真是解那泥附子之毒的。
看来,这骗子倒真的是会些医术的。
想到这,莫琚反手便推了离殇一把,嘴中说道,“好啊,我不在家,你和你娘就想着法子骗取我爹财产是不是?”
而此时,离殇却拉了拉莫琚的袖子,哭着道,“姐,你别听此人胡说,我娘就是在这里开的药方,那药方上还有扁神医的印章呢。”
“什么,怎么可能!人人都说这神医是扁鹊后人,难道还会有假?”莫琚皱着眉头看了离殇一眼,不满地说道,“我早就告诉我爹,让他不要娶你娘过门了,他偏不听,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被莫琚和离殇这么一吵,外面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回春堂自开业一来,便不停地有人前来歌功颂德,像莫琚和离殇这样的,倒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众人心中好奇,便都挤到了门口,想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骗子听到离殇的话,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泥附子的方子,他半年前的确开过一张。
他之所以开了这间回春堂,说是要治病救人,实则却是为了帮他上头的人试毒的。
而那张方子便是上头的人给他的。
说来也是安氏命不好,摊上了那张方子,否则,楚老爷也不会卧床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