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见怪不怪,只多添了一副碗筷上来。

因古实民风开放，男女同桌用膳早已是普遍至极的现象了。白离现在又是男装示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也就大大方方坐下和他们一起用起膳来。

饭菜是白离从酒楼里带回来的，碧玺看菜冷了，也只是去热了一下，又端上饭桌上来。不过菜肴味道也算不错，几个人都动起筷子来。

吃至一半，白上人突然道：“春狩过后，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王上要选妃子了。各富贵人家已经挑了合适的女儿推了上去。”

白离不明所以，“然后呢？”这天高皇帝远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碧玺的脸却在刹那变了脸色，“那可还有说些什么？”

“我记得乌拉一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吧。”白上人看向碧玺道。

“……”碧玺不知如何回答。

“我此次前来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具体如何做仍要你们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收到了一个消息，塔里王子画了白离的画像送给了王上。王上向来宠塔里王子，估计……”白上人话虽没有说完，可大家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那个人塔里王子他他为何会认识我？”白离没有想明白这点。

“你和严奕太招摇了。”白上人从蹊镇到这里也是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和白离见面，一来是两人关系微妙，二来是白离身边多了个严奕，不好冒然与白离相见。故白上人对她的消息知道得一清二楚，白离却是连他离开蹊镇了都不知道。

白离和白上人的渊源是来自几只蚂蚁。

那时白上人因了那场法会和他俊俏的面容，蹊镇之人对他产生了极大兴趣。只不过白上人整天忙着参禅悟道，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搭理他们。故蹊镇的人们也渐渐失去好奇心不再骚扰他了。

某天白离卖酒回来在路上碰到了白上人——他正在拿着一张绿叶给地上的蚂蚁挡光，自己白皙的皮肤却被晒得白里透红了，额头上也有细细的汗冒出来。

白离当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惊动了白上人，白上人转过头去看她，语气颇为不解地问她笑什么。

白离从腰间取下一壶酒，满足地喝下一大口后擦擦嘴，道：“笑你在做无用功。”

“何来这一说？”白上人直起腰身来，问她道。

“蚁类，向来只畏大雨，却没有说畏惧炽阳之说。现在日头是毒辣了些，可天气并没有炎热到哪里。你却拿着张树叶给蚂蚁遮阳，自己却被晒，这不是无用功又是什么？”白离的脸被阳光照射到，脸上细小的绒毛白上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自那次“无用事”之后两人就开始渐渐熟悉起来，白离也开始颠覆自己以前对白上人的认知——她以为他博学多才，所以才能在法会上旁征博引，让人听得尤为舒服。可是久处了，她就发现白上人经常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比如什么“为什么海棠花一定在八九月才开？”

“为什么冬天会下雪？”

“为什么酿出来的酒会有那么浓郁的酒香味？”

虽然这些问题白离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可是这些问题她是觉得这是有答案的，或者说这些在人的脑海里早已成为定识，所以海棠花就是要在八九月开，冬天就是要下雪，酿出来的酒会有好闻的酒香味。它就是这样的。

现在白离听见白上人那句“你和严奕太招摇了。”直觉得面红耳赤，不过她细细一想，好像确实也是这样的。他们都太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