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奕没有说话。
现在他心里有且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船速那么慢,还有等一下那个总是鲁莽行事的傻瓜,见到他来救她了,会不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想到这儿,严奕一直紧抿的嘴唇终于有了点笑意。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他怀里的场景了。
没有月亮,他唇边的笑意,却比月亮的银辉还要寒冷。
几艘小船偷偷上了岸,连之所得到的情报果然没有错,今晚是那头子的生辰大寿,岛上连把守的兵力都寥寥无几。
有且只有的几个带刀侍卫,已经喝醉了酒卧在另一边的石桌上了。
严奕朝连之使了个眼色,连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一挥,又比了个抹脖的动作,立即有几个小士兵去执行命令了,将那些正在酣睡的士兵送去见了真正的周公。
严奕不敢大意行事,他虽然借到了赤家军,可其实能用兵力极少,这次带来的人也不过一百人左右。
而让他更头疼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白离究竟在哪里,他怎么样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将白离救出来?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赤青突然说话了,“我知道怎么走,跟我来。”
她率先转身走了,严奕犹豫不过三秒,很快跟上那毅然坚定的背影。
赤青没有想到她一开始打探到的消息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途。
当初她和严奕两心相悦的时候,她爹娘不知如何得知了这个消息,偷偷找了人去调查严奕的背景。调查回来后两人的脸色都极为不对,原本她还想在爹娘面前夸夸严奕到底有多好有多好的,可是她一开口提起这个名字,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父亲竟然罕见地大发雷霆让她闭嘴,还让她尽快断绝和严奕之间的联系,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
赤青向来是个倔脾气,她如何肯这样做?况她早已一心笃定严奕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良人,所以不论严奕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又或者是他会瞒着她干多少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探究。对她来说,最好的一段感情,不是毫无保留把自己都剖析给对方看,而是要两人相互理解体谅,而对方不想提的事情,那就不要问。这才是一个机智的女人最该懂得的道理。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爹娘会比她还固执,坚决不让她和严奕再有任何的往来。到最后还把她囚禁在家,哪儿也不让她去。
她一哭二闹三绝食,本想着父母那么疼她,她这么一闹爹娘很快就会心软的,到时也会同意她和严奕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等她再结束了禁足后,她收到的会是一纸与他家的婚约,还有她娘亲模仿她的笔迹、给严奕写的一沓、读来就叫人肝肠欲断的信。
她到娘亲那里闹,哭的梨花带雨,甚至差点哭晕过去,可是她娘亲却异常冷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并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给她,“你最好快点死心,好好嫁人,以后相夫教子,就这样过一生。”
末了,娘亲似有什么不忍,又补了句,“严奕,你最好能忘就忘,他不是你良人。”
后来她才从侍女小梨口中得知,这一个月大概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候十二月,天地之间都是茫茫的飞雪,她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任何眼泪可以流出,而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钟,她想,为何上天从来辜负有情人。
小梨告诉她,那一沓信都是夫人按了她平时写信的口吻来的,并且给了严奕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