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皇后正就这两日宫中传闻私讯着太子妃。皇帝那边,苏南王正汇报着最近的追查结果。
苏南王道:“回父皇,儿臣在鸳鸯楼周边发现了油迹,因而可确定此事乃人蓄意而为。据查,当时守夜市卒在交替时因交替人迟迟未出现前去寻找,市门因而出现过短暂空缺。儿臣后来在一处隐蔽的墙下发现失踪市卒的尸体,乃是被人用匕首直刺心脏而亡。”
皇帝道:“匕首在何处?”
苏南王跟苏安尹使了个眼色,苏安尹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绢包裹之物递给中常侍呈上。趁着中常侍展开呈递之时,苏南王道:“此匕首儿臣眼熟却不敢乱言。”
“可是宫中之物?”皇帝说着看向那把匕首,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造型精致虽是精致,却明显不是宫中之物,不禁松了口气,“非宫中之物,你是在何处见过?”
太子瞄见,不由心惊。
苏南王看了眼太子道:“儿臣斗胆,这好像是太子妃之物。”
皇帝暴起:“什么?”见苏南王不再说话,瞪向太子道,“你且认认!”
太子也甚是不解,却是担忧不已,怕真是太子妃怒气所至。心中有疑,面上的表情也像认了错般无奈道:“此物正是太子妃所有。乃是她从家中带入,听说乃是祖传之物,便未加阻拦,让她留个念想。”
皇帝哼了声,冷眼道:“祖传之物,朕怎不曾听袁国公说过?大胆太子妃,竟做出此等之事!”
太子忙道:“父皇三思,此事必是有什么误会,太子妃断断不会如此糊涂。”
“此事却不是太子妃亲自所为。”苏南王趁机道,在太子有所希冀之时又不惜打击,“此乃一女官所为,是太子妃身边的胥华。”
皇帝皱眉:“这有何证据?”
苏南王不缓不慢道:“昨日宫门守夜侍卫放胥华出宫,如今胥华不知所踪。加上太子妃身边的阿瞳之言可知。父皇可传召他们二人问话。”
“传!”
太子见形势愈加不对,一时忙想对策。如何短短两天便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太子妃,还证据凿凿?此中必有问题。居然还有阿瞳参与,阿瞳自小伺候太子妃,是太子妃从家中带到宫中的。如此看来,怕是有人故意操纵。莫不是……
太子颔首扫向苏南王,他规整端立,一副胸有成竹之势,顿时心有所悟。未想到,夺位之事这便要开始了。此次陷害太子妃,怕只是第一步。不露则已,下起手竟如此之狠!
看着两人被押着垂首进来,太子的心已凉了半截。
二人跪下:“婢子/臣见过陛下。”
苏南王厉声道:“阿瞳,你将太子妃所为据实告上!”
阿瞳不敢抬头,瞥见太子的云靴已惊慌不已,胆战心惊道:“前阵子太子妃与太子置气,带着婢子逃出宫去,却不幸被人绑到了鸳鸯楼,他们用婢子威胁太子妃就范。后来还是皇婿、杨少夫人和令两位姑娘将我们救了出来。正巧遇见太子,我们便跟太子一起归宫。太子妃怒气难消,曾说要一把火将鸳鸯楼给烧了,婢子本以为她只是戏话。后来回到宫中,婢子偶然听见太子妃在跟胥华姑姑说什么,具体也不知,也不是婢子能打听的。胥华姑姑出来时身上便佩了太子妃的匕首,想着太子妃是送她护身,婢子也就没在意。”
苏南王道:“你可知,后宫之人是不可身有武器的?”
阿瞳颤抖道:“婢子、婢子知晓。可、可太子妃常做些出格之事,想着也没什么问题。”
皇帝也忍不住拍案怒道:“哼,太子,这便是你的好太子妃!后宫之中,竟如此嚣张!”
太子听阿瞳说些有的没的,早已火冒三丈,只不过碍于情况未明不好开口,只得忍着。闻皇帝发怒质问,忙趁机进言:“父皇勿怒,莫偏信一人所言。阿瞳,你自小待在太子妃身边,如此污蔑于她,可有人指使?”
阿瞳忙磕头道:“婢子不敢!”
苏南王道:“太子也言,阿瞳乃是太子妃的心腹。心腹都出来揭露,想必做事确实过分。太子皇兄莫要一时被情眯眼。姜于,将昨夜情况详细述来!”
另一跪着的侍卫道:“昨夜是臣值守宫门,胥华姑姑行色匆匆,忽说有事要出宫门,拿出了太子妃的令牌,臣也不敢多加询问阻拦。”
苏南王补充道:“回父皇,臣询问过,胥华至今未归,不知所踪。”
皇帝沉了沉气,狠厉道:“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太子妃辱没皇风又犯下恶行,责令废除太子妃之衔,即刻押往宗正寺,判以重刑,任何人不得求情!”
太子心中咯噔,不由双手紧握。目光落在前方地上,却好似要将其刺穿。
刚下完令,便有人报丞相有急事求见。皇帝同意。
但见伍丞相慌慌张张跑进阁,匆忙行礼后道:“陛下,鸿胪寺来报,今晨清越王遭刺客刺杀未遂。”
众人皆惊,皇帝忙问:“何人如此大胆!”
丞相颤颤巍巍看了苏南王一眼:“回陛下,刺客乃是名女子,被清越王身边的东将军擒住后咬舌自尽了。不过清越王亲耳听见,那人是……”
皇帝急问:“是什么?”
丞相眼睛一闭,咬牙道:“是苏南王所派。”
再次全场寂静。皇上将桌上的奏简狠狠砸到苏南王面前。
苏南王急忙解释:“儿臣冤枉,儿臣绝不敢做此滔天之事。请父皇明察,若父皇不信,可将那刺客尸体当堂与儿臣对质,若真是儿臣之人,儿臣绝不狡辩!”
皇帝准了此请。太子却暗暗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仿佛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许是早已准备好候在宫外,因而也没等太久。当掀开白布的那瞬间,太子彻底是心凉了,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阴谋,只想再次将他推下水的大阴谋。而阴谋背后,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三弟,苏南王宋彧!
“胥华。”
皇帝站在青天白日下,盯着白布下的那张面孔,气得咬牙切齿。那此事便不是老三所为,但也绝不是太子妃所能指使的,起码在刺杀清越王,伤害两国之好这种政事上。她仅是个妇人而已。能怀疑的,也只有他宠爱并寄予厚望的太子。
不由气血上涌,头昏脑涨。被太子与苏南王及时扶住才强勉站直身子,虚弱道:
“来人,太子妃除前罪还派人刺杀清越王,责令即刻处死。丞相,清越国那边你且小心处理,两国婚事尽快定下。”
丞相领命:“喏。”
苏南王忙道:“来人,快传太医。”
皇帝将太子推开道:“你且回去罢。”
这便是表示,不再信任太子了。太子忍住悲痛,双眸充满隐忍与不甘地行礼道:“喏。”
太子妃直接在未央宫被施了刑。一瓶剧毒了结此生。为保全皇家颜面,对天下宣,太子妃暴病而亡。
忽得消息,很多人震惊不已。事情之突然令人猝不及防。感受到事情的不寻常,袁家已哀成一片,杨凤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俞回当时因极力请求杨于清才被送回苏南王府与俞归相聚一日。
李玉三人嗅到暴风雨即将来临,忙偷偷溜进苏南王府与俞回汇合。半夜四人又偷与王钦共同商量事情。这一商量,便是必走不可。大昭出了此事,各国诸侯使者也都纷纷回国。
清越王借此事,拖延了与大昭联姻一事,实则也是听李玉的,给杨凤留着。在清越王离开后,随杨凤一同赴任之日,她们四人也一起人间蒸发了。
一年后,大昭南方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小县,名叫利县。地处偏僻,民风淳朴。
当初逃出都城,唐棠她们四人四处辗转,本是要去清越国却被王钦拒绝了。王钦还让她们找一处好地方落户,等他日后来一起过。转来转去,最后选择了这里,受王钦的财力资助,她们买了整座山头,在县外的青秀山上建了个三进的房子,取名无名。李玉本来要取名小树林,这样日后就能说“把谁谁拖进小树林儿里糟蹋了”,可是其他人坚决反对,争来争去干脆不要名字了,就叫无名。
唐棠的师父白玄上仙莫名其妙地留下跟她们住在一起,整日悠悠闲闲的。
见此,李玉想起她没见过的老爹,征得所有人同意,把他也接了过来。李老当时听说她没嫁出去,刚进门夫君就被克死了取消了婚事,差点伤心过度过去了。但被白玄上仙几句话给哄回来了,整日看着白玄还笑眯眯的,格外亲热。
她们也没请佣人,前前后后就是她们四个养活伺候着这两位。
后院是一片菜园儿,要不是江白曾经在岛上时有种过菜,李玉的老爹又在这儿,她们还不知道到哪一年才能吃到自己种的菜。其实,大部分时间这菜园子都是李玉老爹料理着,白玄没事儿也去浇浇水,但施肥他却没干过。后院还养的有一些家禽,也基本归李玉老爹了。
前院儿还架了一溜的葡萄架,正好架在石子路上面,夏天进门回屋的时候必过,既能当太阳还能随手摘几颗来尝尝解渴。那是李玉老爹种了酿葡萄果酒的,别说酿的还挺好喝,白玄都破天荒地称赞过。当时李玉老爹立马捧李玉酿得更是妙,奈何那是当初的李玉,现在的李玉只能呵呵转移话题。
说起来,前前后后其实也都是李玉老爹在忙活着。她们只是忙忙家务、做做饭、时不时帮个忙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