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笑了笑,随意道:“不知太子梦见的姑娘是何模样?”
“画像在此。”太子起身将身前桌上的一轴画卷展开。
唐棠上前一瞧,早有预料地一笑。红衣红簪,袅袅聘婷,目若秋水,乃是红苏无疑了。想必是俞回没有看管好。
“太子这是被梅树精缠上了,此精灵无害,只因仰慕太子而伴。我且劝上两句,轰她走了便是。”
“麻烦姑娘了。”太子忙道。
一道光自青玉出,红苏跪在地上,脸色透白,颦颦弱弱,语息不足:“红苏且请姑娘饶过,便让我再守上他几日罢。”
唐棠心疼皱眉:“你勿要胡来,本就修行不够,强制如此,只怕魂飞魄散,还是回去好生修行。”
太子闻话,惊喜不已,这真真是遇着贵人。杨府婚庆那一遭,太子也当场,因而心觉怪异便想寻这位姑娘,结果杨凤言姑娘远出,今日就来找李玉碰碰运气。莫不巧了,这姑娘今儿正好回来。
“此乃红苏自愿,还请姑娘成全。红苏绝不做伤天害理影响他生活之事。”红苏再次恳求。
唐棠恻隐心起,装模作样道:“去罢,莫要再出来了。”
红苏收到她的目光暗示,喜道:“多谢姑娘。”郑重磕了个头,回了玉簪中。
唐棠侧身躲过她的磕拜,见她回去,再看太子良心甚是难安。还是强撑着道:“那梅树精已去,太子尽可放心,不过这两日许是还会有些后遗,不用担心,过些时日就好了。”
太子深信不疑,道:“多谢唐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唐棠心虚回道。
李玉满脸崇拜地瞧着唐棠,自己这是抱上仙大腿儿了!微微一笑,偏过头扫视狐延那边,他匆匆收了目光,方才就感觉有人在瞄她,不禁好奇是不是这人之前认识自己。上次见面的时候隐约也有这种感觉,自己看他的时候也颇感熟悉,莫名还有好感。
狐延神色严肃道:“不知太子唤草民来有何事?”
太子这才端详了番这位未来皇婿,器宇轩昂,眉眼正气逼人,确是位潇洒少年郎。既是皇姐看中的,他也态度友好道:“本宫只想见见皇姐心之所属是何样的人,公子确实其貌不凡。”
唐棠脑子迅速运转,猛地一拍狐延肩膀,疑道:“皇姐?那岂不是公主?你又换心上人了啊?几年前你看上的不是一个山村姑娘么?哎呀,前两日我回去的时候,你阿母还问起过你,说我要是看见了就让你赶紧……”
“回去?我也知在外游历是有些久了,这次本就要回去的,可是皇上一道圣喻,让我留在昭国寺候令。”狐延知晓她的心性,忙打断接话。
唐棠摆手道:“是要你回去,但不是让你一个人,你要一个人回去她非得直接跳河上吊。之前还打算帮你讨一讨那位山村姑娘的喜,没想到这次你竟找着个公主……”
狐延见状,忙将她一把抱住,在她耳边悄声道:“权且帮个忙,稍后解释。”
唐棠发懵,耳边却听他极为悔恨痛心道:“为夫并未另寻他欢,这一切皆是误会,你定要信我。待皇上通融,为夫就随你一同回去,届时再向阿母赔罪。”
这一番话,众人傻眼,太子直接发怒,拍案而起,杨凤也惊起。
“大胆狐延,你所言可是属实?上下细看,唐姑娘也不见的像个已嫁之妇,欺君之罪,罪责不小。”
狐延道:“内子生性不羁,喜游山玩水,不爱作妇人姿态,故而不得看出。”
太子见唐棠半晌也无丝毫反驳,只得信了,怒道:“原你早已有妻室,竟敢哄骗大公主,欺瞒皇室!且朝三暮四,品行不端,也亏得本宫错看!”
狐延丝毫不惧,道:“回太子,草民何时哄骗?草民仅是有事进都顺便与位算命小僧一同,当时权且假信逗他,不曾想她便是公主。且进都后草民便收到圣喻,寻得住处,不可离都。连是为何都不知,草民如何解释?”
杨凤见太子没有半点气消,看着着急,知是有端倪,现下问出只怕更是害了狐延,只得劝道:“太子息怒,想必此中必有误会,不若问过大公主后再解决?”
太子面色不善:“罢了,你且回昭国寺等着。今日之事,多谢狐夫人了,本宫先行告辞。”
话罢,太子拂袖,大步而去。
唐棠见自己也被针对了,才刚刚回来便闹出事儿,她过的还真不消停。将狐延一推,白眼站在一旁看他。这个狐夫人还真难听!哪里有白夫人好听。
“狐兄,你与唐姑娘当真是夫妻?”杨凤担心上前。
狐兄微微一笑:“自然,一直未告知贤弟,乃是劣兄之错。”
杨凤走至李玉跟前,笑道:“想必夫人只知唐姑娘成了亲,不知她夫婿是何人。”
“你知道我娶了亲?”唐棠忍不住瞪着李玉反问。这小贱、人在她不在的时候都乱说了什么?
李玉苦脸,但还得想办法撑过去,看样子她和这位狐公子极熟,狐延都拿唐棠作挡箭牌,那她拿狐延作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妥:“上回聊天,就提了下这个事儿。没想到狐公子就是你夫婿,你这也没告诉我。不过,狐公子是杨凤的兄弟,咱俩又是姐妹,呵呵,可巧可巧。”
“巧你个大头鬼,在外瞎坏我名声。”唐棠骂道。
李玉登时不依,也翻起旧账来:“倒底是谁在外乱掐我桃花?”
她俩斗嘴,杨凤叹气看不下去,早已心知肚明,这儿的四人没一对儿真夫妻,看破不说破也就罢了,都拆穿于谁也不好:“狐兄已有家室,狐夫人又是如此与众不同天之骄女,小弟自当恭贺,只怕公主那边误会已深,不好过饶。”
狐延颔首道:“多谢贤弟担忧,现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今日本想来与贤弟闲聚,却不想出了此事,罢了,下次有机会再聚罢。劣兄便带拙荆先行离去。”
唐棠翻了个白眼,笑道:“是你要回昭国寺等公主上门讨伐,又不关我事。我是来找李玉的,还有事商量,便不与你一同了,你自行离去罢。”
狐延生觉以往白疼这丫头了。亏得小时还为她抱不平与人打架,如今连帮个忙都这么不情不愿又赌气。若说是自己这个忙太毁她的名誉,那他只想嘲笑,往日不见顾得操节,今日却如此看重。唉,也是欠个人情,日后再还。
“那好,为夫就先回昭国寺了。此事处理完就与你一同归家。”
“回去就让你阿母打断你的腿。”唐棠恶狠狠地咒道。
狐延朗声一笑:“便是你打断都可。”
唐棠受不了他这突然来的没脸没皮,也无话反驳,冷眼见他与杨凤辞别。李玉那头也急忙与杨凤告了退,拉着唐棠就往后园去。
人去房静,杨凤不禁踱步至桌前,展纸压定,提笔便书。窗外秋阳高挂,阳光透过窗棱,空明的书房也有了几丝暖意。立冬将至,天将更寒。
还记得她之言,唐棠与江白回来,她们便将商量离去一事。她能离去,他便又了了一事,只是天寒,回去也路途遥远,令人难免心忧。他也别无可帮之处,便将此做个离别之礼罢。
书罢搁笔,杨凤将纸张好生收起。瞥眼见桌前摆的一盆野菊,不禁一笑,亮眼打量起书房来。自李玉当家,便将各房院都游走了一番,将好多地方的装置都调整了些。他的书房也别无其他改变,就是这桌前多了一小盆野菊,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起步径直去了主房,去看看阿母。这两日早出晚归,也没敢打扰。今日回来的早些便去看看。
“二公子来了。”明妈笑着将杨夫人扶起。
一旁的丫鬟忙在床边将凳子备下。杨凤坐下,握住阿母的手,关心道:“儿子近些日子未能过来请安,疏忽了,还请阿母见谅。”
杨夫人慈爱一笑:“你新官初任,自然忙些。家中前后有玉儿管着,我也能静心养病,你也不必担心。玉儿怎得没一块儿过来?”
杨凤回道:“有女客来找,她会客去了。”
杨夫人点了点头:“我这身子也快好了,不过总觉得是时候闲居房中,将家事交给玉儿了。”
杨凤一愣,忙回拒:“玉儿才来府中,年纪又轻,为人做事粗心莽撞,这段时间怕是一直在劳累明妈,哪儿能这么快接手家事?还需阿母身子早日康复,多操劳两年,她且在旁学着。”
杨夫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都快二十的人了,哪里还年轻。我当年这年岁早就接过家事,不早了。”
“公子未免也太小看少夫人了。”明妈乐呵呵笑道,“少夫人虽然知道的少却是刻苦肯学,人又聪颖,担得起责任。早先学礼现下学管家,看着粗枝大叶,却也是个心细谨慎的人儿。就不该脾气柔了些,单纯了些。”
杨夫人也叹了声气,拍了拍杨凤的手好生叮咛:“听说那几位没一个消停的,玉儿近些日子想必也吃了不少委屈,你当多关心安慰安慰才是。”
杨凤讶异看她们二人,许久颔首道:“是,儿子知道了。阿母安心休息,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玉儿便是。不过这家事一事,阿母还需慎重考虑。天凉了,屋中要时常保暖才是。对了,刚才便想说,这房中的熏香可是燃完了,怎不填些?”
“少夫人言天凉,房中不常通气,香料燃久了,对身体有害,便让人给撤了。不过夫人也说,撤了之后头脑要清爽些了。”明妈笑回。
杨凤一笑:“如此,我多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