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准备那么急着对付山寨头头,毕竟这里的山寨实在是太多了,大多数都是一些吃不起饭的人家才落草为寇,只要自己解决了当地吃饭难的问题,哪有几个人愿意当土匪?
可既然这群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找上门来,那就真的不用客气了,杀鸡儆猴这种事情,赵令仪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师爷却是慌了神,觉得就算是进士出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挑战一个山头的人也太难了。
“县令大人,您带两个官差呀,带两个官差不麻烦的。”
只可惜师爷追出来,却没能赶上那位大人,因为赵令仪念了一句封爵脚踏着风,直接迎风而起,事业直接看得愣在那儿了,心里面念道:这就是进士?
他们这儿的县令最高的也不过是个秀才,还是被一些人给安排过来,换点考核业绩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还是第一次瞧见那迎风起的本事。
只需一阵风的功夫,赵令仪就没了影子。
也就是这一阵功夫,江泽心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怪力带起,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像是身上被绑了神一样的拽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脚踩着风,苦笑地喊:“赵令仪,你还记得有我吗?”
距离离的太远,他就像是被拴了绳的狗,被用力一拽,就飞了出去。
黑风寨四处找人麻烦,过了小半辈子,黑风寨寨主一直都过着这种生活,从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有人敢叫他们的寨门,尤其是来的不是大部队,只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上披着一件白梅落雪的大氅。脖子处缠着一团绒毛,裹住脖子密不透风,头上带着帽兜露出鼻子和嘴巴,鼻子高挺秀气,嘴唇红润有光泽,嘴巴一张一合,直接要见黑风寨寨主。
“就会抢别人东西的强大,你是不是小的时候受尽冷淡,爹不疼妈不爱,所以就会用这种办法引得你爹你妈的注意力?现在你爹来看你了,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天的风雪刮的特别大,又一场雪下了下来,地面上原本就覆盖一层积雪,如今这层积雪更加的厚,那姑娘四周没有脚印,仿佛是从天上凭空落下来的。
天气阴森森的,风冷飕飕地刮着那姑娘就像是害过的女人回来索命,宛若女鬼。
黑熊从睡梦中爬起来,从寨子的嘹望塔往下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喝了一声:“哪儿来的小娘子,大白天的不睡觉,在我们黑风寨门口叫骂真当你爷爷我是吃素的?”
赵令仪呸了一声,声调拔高:“自称是别人的爷爷,也得看看有没有当爷爷的本事,要我说你就是个孙子。”其实她的脾气一直都不好,只是之前面对的是陛下,后来面对的是程伯庸。再后来书读的太多了,脾气也就渐渐好了下来。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不屑于与人争论口舌之辩。
黑熊面色阴沉,“你奶奶的居然这么放肆,小娘子,你要是想找死入我们黑风寨的门儿,那我成全你。”
能熊这地方屹立不倒,多年称霸一方,这黑熊自然也有本事,生怕这是个圈套陷阱,特意派人仔细看了看四周,绝没有其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而这个过程让赵令仪十分的不耐烦,外边的天很冷,而他心中燃着一团火,冷热交替,让她有气,想要发泄。
“你要是再不滚下来,姑奶奶我可就上去了。”
“怕你不成?!”
因为这一阵叫骂,演得许多人都在观望,大家本来哄笑一团,不相信赵令仪说的话,可下一刻都张大了嘴巴,震惊不已。
因为赵令仪将凭空飞了起来,在空中的脚尖点了两下,直接向嘹望塔冲了过来。
黑熊吓得后退一步,惊呼问道:“你是何人?”
“长安县县令赵令仪。”她说罢,口中念了一首和火有关的是一把大火,熊熊燃烧,直接将整个木头搭建的嘹望塔燃烧起来,他就在火光当中不断的走着,那把火仿佛有灵性,但凡她所到之处,都会避让开来。
黑熊先是被那腾空而起的阵势吓倒,紧接着四周就烧起了大火,他吓了一跳,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直接从那塔上跳了下来。
县令有这么厉害吗??
之前的那个县令可是自己射了一箭过去都要吓得屁滚尿流。
赵令仪不紧不慢的跟着地面上的雪,正好成了帮助,凝结起冰来特别容易顺着黑熊跑的方向,直接凝聚起了一条长龙似的冰,瞬间将人冻住。
“鬼啊——”
山野草莽不知世间有文人之力,以为遇见了鬼神,一个个连提刀伤人的胆子都没有,个个跪在地上,求着姑奶奶饶命。
那黑熊被冻住了,腿不能动弹,但是上半身还是能动的,他也同样双手合十,哀求道:“姑奶奶,姑奶奶饶命。”
赵令仪一脸厌恶的看着几道冰柱砸了下去,砸到这个人的身体上,瞬间溅起血。
“你可想过让他人性命?”
“姑奶奶,我就是找口饭吃,我认罪,我认罪。”
赵令仪看着他那副样子,阴沉沉地说:“原本是没准备找你麻烦的,可你这么不给面子,我就只能让你知道知道后果,幸亏陈家庄没有人员伤亡,否则今天我就将你大卸八块,冰到这山峰里面,让你永无宁日。”
黑熊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言言了解,却又不全然知晓,只能眼泪汪汪地说:“我以后一定痛该前非,重新做人。”
四十多岁的人了,弄出这幅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赵令仪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居高临下地说:“从陈家庄抢了什么就老老实实的给我送回去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未来三年乃至五年,我都会在此地呆,你敢兴风作浪,我就敢要你姓名。”
终究还是没有杀了此人,一个黑风寨里面有很多的人,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没饭吃的普通百姓,现如今赵令仪也不知该如何安排,索性就先留在这,等她想到办法再说吧。
黑熊是满口答应,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的冰解除了,他赶紧爬了起来,再看看四周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乞求仙人原谅。
一想到方才赵令仪的神通,他也不由得哀叹一声,做了这么久的事业,怕是要到尽头了,有这么厉害的人,谁敢跟着作对?
县令三年五载不走,难道这黑风寨要隐忍个三五年才能有出头之日吗?
一阵风落下,赵令仪脚下触地默默的往前走。
江泽心不知死活的凑上来:“方才你在山寨门口叫骂的样子,简直帅呆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泼妇的一面。”
赵令仪虽然有些分心,但还是分出空闲,照他的腿上踢了一脚,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读一句诗,的确能凌空而起,但消耗精神力没到必要的时候,她还是更喜欢走着来。
“哎哟哟,疼死我了,你拿我当土匪打呢?”江泽心嘟嘟囔囔地说。
赵令仪扫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土匪都知道,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叫我姑奶奶不来招惹我,你什么时候连土匪都不如了?”
江泽心抿着嘴,不说话。
赵令仪抬步就走,脚踩在雪坑里,有一下没一下的。
他便在后面默默跟着。
赵令仪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都因为我?”
江泽心有一次生气透露了一点信息,说她是天脉,却被程伯庸给寻到,程伯庸为了救心上人,从她这里讨要了什么东西,然后天脉便混乱,从而被圣人投放了人间。
正是因为天脉混了,所以人间的状况越来越差,人间皇帝的气息也越来越淡。
她没有忘记自己在百年以后看见的场景,分崩离析,四处战争。
江泽心上前来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错?
赵令仪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的胸口在发烫,烫的难受,这世上任何东西,只要罔顾自己的责任,都会带来许多的后果。
天脉不存,力量微弱,这些对于百姓苍生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江泽心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对方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运道而已,而选择这么走的是天下人,你能左右天下人的行为吗?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赵令仪张了张嘴,扑到他的怀里,这是第一次,忍不住痛哭起来。
见过战乱又见到贫穷,战乱让她感到难过,贫穷让她感到心酸,有些人连活着就很艰难,哪怕没有战乱的危险,也有饥饿的苦难。
她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抽泣了好半天,最后哭哭啼啼地回了县衙。
是借着一阵风飞进去的。
毕竟县令大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赵令仪还是很要形象的。
第二天,她的形象就从传说中娇滴滴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魁梧的壮女汉子,只身单挑了黑风寨让黑熊将所有抢夺的东西都送回了陈家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