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商玉瓒居然会落榜，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落榜。”

“我家舅父是在朝中当官儿的，当天正好也在，好像说是因为不够忠。”

“忠？陛下因为商玉瓒待商家极好，商玉瓒的姐姐也嫁给了二皇子当王妃，她为何是在忠上面过不去？”

赵令仪坐在角落里面喝茶，大家谈来谈去都是商玉瓒落榜，反倒是抢了那些榜上有名的人的风头。

“我倒是不好奇商玉瓒为什么没过去，反而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在忠上面过关？”江泽心坐在她旁边，双手托腮，歪着脑袋，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我以为你对龙椅上那老头是异常不屑的。”

赵令仪浅浅一笑，并没有说话，科举考试考的是忠诚，是否有忠君之心，他当然是有的，但是在他心目当中的君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江泽心，虽然并不是什么好的君王，可哪怕是昏君，她也仍旧是忠臣。

当然了，为了防止江泽心多想，她是万万不会将话说出来的，因为在她眼中，对方是君王，而除了君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延伸。

永远都不可能会有。

“我真的好奇啊，按理说你才是应该落榜的那一个。”江泽心觉得胸口有一百只小猫咪在不停的挠着，抓心挠肝的感觉并不好受，他真的很好奇，赵令仪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落榜也是差了一点点在最后的时候，我比商玉瓒先看破了。”

幻境是现实的反映，赵令仪在现实生活当中，对自己的父亲毫无好感，以至于在幻境里迟迟没有为父母复仇。

孝这一关过不去，那就另寻他法，这一次并不仅仅是对父亲使用，对母亲也很有用，而他的生母萧姨娘自他出生起没多久，就被公孙夫人蹂躏而死，在他幼小的生命里，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但这并不妨碍那个女人给予她生命。

她提起刀杀了那个流寇，从幻境当中脱身，出现在了最后一名的位置上。

而直到最后，商玉瓒都没有突破忠的那一关，被强制向地弹了出去，成为了落榜学子当中的一人。

“商玉瓒的修行还是太浅了，她入书院没多久因为那份骄傲，所以越级挑战，然而心性不稳中会留下败笔……”赵令仪摸着茶碗，那上面的青花如螺旋般丝丝缠绕，如同交错不清的命运轨迹。

之前因为自己的缘故，商玉瓒被压制一头，已至于自信心受挫，也正是因为自信心受挫才一直沉稳苦修，并未像今日这般栽了个大跟头。

她还是很欣赏商玉瓒这个人的，只是可惜了。皇帝不想要一个不忠之人，但凡是不够忠诚的，基本上官途都会没开始就结束。

这一次商玉瓒跌的太狠了，比之前被自己压一头狠多了。那般骄傲的女子，心头肯定蒙上一层阴晦，不知未来是什么样？

有一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茶馆里面正议论纷纷的说着商玉瓒其人，不曾想正主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在小二哥诡异视线的注目下，淡定的要了茶，静静地品着。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茶馆，随着一声商玉瓒彻底的熄灭了，就像是在碳火上面浇了一盆冷水，霎时间温度全无。

商玉瓒就静静的喝茶，也不理会旁人打量的目光，她一身华丽的衣着，精致的妆容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落榜，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仍旧那样随意中透着高傲。

身边的婢女感受到其他人打探的目光，十分不悦地瞪了回去。

茶馆里的众人不自在，却也没有再说话。背后议论人应了两声也就罢了，岂能当面说？

赵令仪随着众人看了两眼，便垂下眸子，收回了视线。

却不想商玉瓒直接看了过来，看过了还不算，甚至提起了茶壶，直接走到了赵令仪这边，在她桌前坐下。

“不请自来，还望不要怪罪。”商玉瓒的声音如同人那般冷清中，透着一丝高傲，她就是那璀璨夺目的金器，漂亮却又不随和，不亲民。

赵令仪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反正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也是坐。

商玉瓒的举动让场中的焦点挪到了赵令仪的桌上，大家都纷纷议论商玉瓒何时有这样一位朋友。

还是有些人反应了过来，想起了被陛下特赦，参与考试的并非商玉瓒一人，还有一名叫做赵令仪的女子，就排在最后一名。

在科举考试的最后关头，赵令仪先商玉瓒一步，看破孝，成为了那榜上的最后一名。

“原来那个姑娘是赵令仪，就是传说中那位突然现身的才女，据说在宫里面有门道。”

“科举考试走的是圣人的路上，有资格参与考试，可能是开后门，能够通过考试却全然凭自己？”

“这赵令仪是何方神圣？”

“我和你们说，我在宫里是有门道的，据说那一天赵令仪突破忠和民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却被孝字生生拖了两柱香。”

大家又是一阵惊呼。

科举落榜大多是因为民，少有忠孝，偏偏这两个字一个给了赵令仪，一个给了商玉瓒。

“我曾听人议论过你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想竟与你正面交锋。”商玉瓒将视线落在赵令仪的眼睛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视线毫无波澜，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圣人所留下的科举考试很有灵性，会也旁人难以揣测的角度，随即将人放到一起，这样的人往往会形成对手戏。

赵令仪微微蹙眉，转瞬开展：“你怎么这么压抑？”

这是第一次和商玉瓒正面接触，对方比起前世要更加的阴沉，前世伤越战，只是因为读书太多，又自幼读书，造成性情寡淡，而今生竟然透着一些死气沉沉。

商玉瓒教养极好，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坐着，却是说请一些不相干的话：“我有一个姐姐，长我四岁，自幼待我极好，随着我神童的名声越发的响亮，在我十二岁那年，她被许给了二皇子。可我姐姐其实是有心上人的。”

谁都看不见的江泽心百无聊赖，听到这个故事，砸了砸舌，略带一丝兴奋的说：“我知道商玉瓒的姐姐。一开始的时候，我对其挺好奇的，便过去张望，发现对方的心不在我身上，便断然放弃，本太子可不是谁都要的。后来重生以后有了令仪在我更是不想他人，皇帝提起这茬我也拒绝了。结果这一次我不在，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二皇子可没我那么善良。”

然后就开始了一场悲剧。

二皇子妻妾众多，大多数都是联姻，对于嫡妻颇为敬重，但也仅仅是敬重。

商玉瓒的姐姐有心上人，于是两个人便举案齐眉，相敬如冰，这样冷冷淡淡的生活自是不会让人开心。

“若非我有神童之名，姐姐便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她那心上人家世不俗，可终究比不上二皇子。”她的声音没有起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讲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

旁边的小丫鬟有些紧张，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心怀不满，可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会和一个外人说起此事。

这终究是不好往外说的事。

赵令仪垂眸沉思片刻，说：“这就是你不肯忠君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被君王把控。”商玉瓒说得轻描淡写，背后却是千斤之重。

“那你得成为圣人。”

圣人凌驾于九霄之外，天空之中，那才是脱离了人间的束缚。

赵令仪说的认认真真，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商玉瓒低眉敛目的浅笑：“我知道你能够理解我，他们说你因为孝而迟迟过不去，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不忠不孝，难以为世人理解，可万事总有一个原因，总有一个源头。

赵令仪劝说道：“你看开一些吧。”

商玉瓒站起身来，没有说话，她面上如冰霜覆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就这么直接离开了。

她并不需要谁的安慰，只是要和谁说一说，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

看着那副自顾自的模样，赵令仪只能摇头，无奈苦笑，还真是和过去一样。

随着商玉瓒的离开，议论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一些人将视线落在了赵令仪身上，被那么多人注视着，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装作没有瞧见，在桌子上放了茶钱，便也离开了。

江泽心跟着她一路走，路上便问：“你有没有想好是留京还是外调？”

“留在京城的话也分不到宅子，外调的话还能有点好东西，上次我不是把地图拿出来了吗？咱们就去长安县。”

“长安县？”江泽心有些迟疑：“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长安县那个地方匪患很严重。”

那地方靠近边界，冬天的时候寒冷无比，而且极为漫长，造就了民众彪悍的个性，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山上聚集了一帮流寇，以打家劫舍为生。

长安县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好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