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她脑中伟岸而过的男子究竟是谁呢?
“爱妃,爱妃?”
“没事……陛下既然来了,那就陪臣妾走走吧!”
赵令仪心里琢磨,是自己今天晒太阳多了,晕了头吧。
一入宫门深似海,可不能想别的男人,何况她自幼养在深闺,除了自己兄长,能见到的男人就是陛下,怎么会想别的男人?
“陛下穆青求见。”大总管禀报道。
江泽心微微一怔,若无其事的点头。
“穆青可是武穆的女儿,据说也是战场上的一个奇女子,只可惜我从未见过。”赵令仪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江泽心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了你便见了。”
穆青身着一身黑衣短衬,竖起马尾,英姿焕发。迈着阔步走过来,抱拳行礼:“臣女穆青,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江泽心挥了挥手示意她无需多礼。
穆青站直了身子,瘦弱的背脊坚不可摧。
赵令仪看着初次相识的人,竟然有一种故人归的感觉,也翘着自己的唇角,报以友好的微笑。
二人视线交错,一眼万年。
江泽心见此情景,眼帘微垂:“这是穆府的千金穆青,既然也来到了御花园,你们俩人就走走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穆青爽朗的一笑:“如此多谢陛下。”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穆青,说不出深邃的眼神表达着什么,可是在这炎炎夏日当中似乎透着一股冰凉之意,都能深入骨髓呢。
穆青由于是低头致谢并没有感到。
赵令仪却看得真切,还以为这人是因为突然有人造访妨碍到了两人才不高兴,所以一边抿着水润的唇,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江泽心远去。
陛下最喜欢她依依不舍的样子。
“看来臣女来的很不是时候呢?”抬起头来的穆青看到了这个情景,忽而一笑:“天子一怒为红颜,会不会直接将我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啊!”
赵令仪失笑摇头:“你说的好严重,怎么会呢,陛下又不是昏君。”
两人相视一对,同时笑出声来。陛下不是昏君,也不是明君,朝政上就那么回事儿吧。
第一次见面本来无话可说,偏偏在挑眉抬眼之间,两个人就懂对方的意思。
穆青笔直的犹如一把剑,又透着女子特有的温和英气的眉宇:“我的想法大逆不道,贵妃的想法却与我不谋而合。”
赵令仪低眉敛目,轻轻摇头:“我什么都没想。”
穆青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最终唇边泛起一抹笑,目光眺望着四周的景致,似有几分怀念。
“御花园中的景色所以说匠气太足,但也因此精致非凡,若是有画师在此的话,可以给你留下一幅画影。”赵令仪伸出手,圆润的指尖在空中描画着,把这一幕牢牢地记下。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当中就是有这样强烈的想法,仿佛不留下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着这么生动的画面。
穆青撇了撇嘴:“臣女乃粗枝大叶之人,还真就不怎么留影像。而且臣女更喜欢自然的湖光山色,若是您画意大发,可以到外边游湖赏景,顺带给臣女做上一幅画。”
赵令仪养在深闺,从家中到皇宫,走的最长的一段路就是接进宫的那段路。她从未想过外边的湖光山色,因为未曾想过,就未曾向往。
笼中雀,偶尔也会仰望了一下霞光万丈的天空。
几只飞鸟愉悦的在天空掠过,自由飞翔间相互追逐着。
赵令仪一瞬间看的有些愣神。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了两个宫女,手中捧着精美的食盒,来到近前娓娓下拜,“贵妃娘娘,奴婢奉陛下之命给娘娘送来清暑的西瓜和冰魄的玉葡萄,还有刚刚镇过的梅子汤,请娘娘和贵客品尝。”
赵令仪听此让宫女接了过来,说了一句,“陛下有心了。”
宫女将东西带到也就回去了。
穆青神色意味深:“千金容易得,难得有情郎。陛下对娘娘果然是不一样。”
赵令仪不以为然:“陛下待谁都是如此,细心体贴。”
两人来到了八宝亭台中坐下,夏日灼热,瓜果清凉解暑。
红艳似火的西瓜透着丝丝凉意,和冰块堆砌在一起。
“你吃一块解解暑吧!也陪本宫说了这么多话,一定也口渴了吧!”
穆青没有推辞,拿起了一块西瓜,碧绿的西瓜皮上泛着水珠,在说明着它的清凉可口。
赵令仪没有吃的意思。
穆青贪吃,三下两下,便将一块薄薄的西瓜咽下肚子。又瞧了赵令仪一眼,人坐在那没有要动的意思。
“贵妃娘娘不用一块吗?”
“西瓜胖人,我基本上是不碰的。”作为一代宠妃,她有自己的职业修养。
穆青有些怀念的说:“我倒是好想和你一起吃东西。”
赵令仪有些疑惑,她们一起吃过东西吗?
“我对娘娘神交已久。”穆青大大方方的说:“娘娘出自簪缨世家,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母亲是大家闺秀,父母恩爱有加,举案齐眉。兄长是状元郎,本人也是饱读诗书,深得陛下宠爱。和我这个武将家出身的不是一个路子,所以虽然神交已久,但却一直没有来往。”
赵令仪温和的说:“你很清楚本宫的状况?”
“如此完美的一生,谁会不留意呢。”穆青悠然地说:“毫无缺憾呀。”
“有吗?”赵令仪迟疑的道,自幼便是生活在这环境当中,习以为常,不觉得与他人有什么差别。
这样的人生已经到了完美无瑕的地步吗?
她的人生当中没有任何的缺憾,竟然如此的完美。
“如果娘娘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自然是完美无瑕的。”穆青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特别的神采,居然是怜悯,她在怜悯谁?
反正不会是赵令仪,因为赵令仪这一生毫无缺憾,一直幸福,没有痛苦,如梦如幻。
随着炎炎的夏日,本来镇的冰凉的西瓜和葡萄也被热空气夺去了冷意。
夏日的烦躁让她不爱多思考,还顺便抛在脑后,随意的说笑着:“你的人生也很完美,武穆名声显赫,人尽皆知,你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生,却也是你喜欢的一生。”
穆青弯着眼睛,注视着:“父亲给我定下了一门亲,我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为什么呢?非良人吗?”赵令仪拿起一粒葡萄,缓缓的拨开:“是哪家的公子?”
“是异姓王的儿子,程伯庸。”
拨着葡萄的手一顿手指微微发抖,赵令仪很是困惑,因为不明白自己的手在抖着什么。她迫使自己将葡萄放下,忽略心中的异样,平静的说:“应该不错呀!你们也是门当户对。”
“娘娘你也这么想啊!”
穆青嘴角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怎么看都怎么讽刺:“这异姓王的儿子不单单是个性格乖张的主,而且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家境殷实且不用说,可是偏偏他是个偷鸡摸狗的人,而且酒色财气是样样精通,二十好几的人了,都没上过战场。”
赵令仪看着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却升腾出一个想法,异姓王的世子不应该这个样子。
“异姓王的儿子应该不会太差,都说虎父无犬子嘛!”
穆青随手扯下绿丝绦,“你是不知道这个程伯庸,典型的虎父犬子。臣女可不是道听途说的,就说前段时间他父王派他戍守边疆,可是他硬说自己有痛风,无论如何都没有去。他母妃看着他的人一直长不大,所以才三媒六聘的要娶臣女过门。”
赵令仪听着不知可否,明显对穆青有着一定的信任,可是在她口中了解了程伯庸这个人,却觉得带着某种的偏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根据去为对方开脱,毕竟觉得是未曾谋面的人。
想到此她不多言,也就是这么静谧的一刻,仿佛心中有什么在唤醒着自己,似乎诉说着她自己不解的情伤。这让赵令仪自己都疑惑,哪来的感觉呢。
穆青瞧着还以为她疲倦了呢,急忙道:“臣女只顾着和娘娘说话,竟然让娘娘受累,臣女就此告辞。”
赵令仪莞尔,“也是本妃与你一见如故,不知明日你可还进宫?”
“皇宫可不是臣女想来就来的地方。”穆青眺望着乾清宫的方向,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宫殿,直接看见了坐在御书房当中那面色沉静的某个人。
赵令仪不疑有他,随意的说:“我会和陛下说的。”
江泽心向来对她疼爱有加,只要是她想的念头,就从来没有拒绝过。
穆青看着眼前这位贵妃娘娘,看着她的花容月貌,温柔贤淑,忽然伸出手去,将那有些微微发斜的发簪抚了抚:“娘娘保重。”
赵令仪茫然了一瞬间,便点了点头。
“能得贵妃娘娘的青睐,是小女子的荣幸。”穆青欲言又止,望了望外边:“我要走了,希望贵妃娘娘有朝一日也能走出来。”
诱拐宫妃吗?
天暗了下来,四周都看不真切,似有风雨将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