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心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就坐在岩石上，他的脚轻微的晃动，看上去很是可爱。

赵令仪却很难将他和自己熟知的江泽心联系到一起，虽然模样还是一样，但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差别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人吗？也许是魔族复制出来的人。

那一阵时间的沉默让人感觉实在是过于的久。

“那你想不想问一个人跟程伯庸有关的事情？”江泽心可以说是迫不及待，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的呢。

赵令仪眼帘低垂：“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他的消息，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我想问你别的问题。”

“说。”

“长安事变是你谋划的吗？”她的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目光灼灼有光辉，拳头不禁握紧眼前，回忆起了自己在书院当中种种的美好生活。

前世一直不曾知道什么时候快乐，直到进入书院以后，虽然有诸多艰难险阻，但都一一克服，让他体会到了自己的价值，在和朋友同窗们的交往过程当中，渐渐体会到了生而为人的快乐，可以说那是她记忆当中全部的美好，却一夕之间全都毁了。

江泽心苦笑一声：“如果我说我也是受害者呢？”

“那就请你说得清楚一点。”

赵令仪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胸口隐隐泛着疼痛，那些疼痛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自己，让她忍不住想要弯下腰。

“宫里出事儿的时候，我正要去找你，却被拦了下来，告知你们出事儿了。”江泽心顿了顿说：“宫内侍卫第一时间抵达翰林聚集的地方，而我则未能去，而是被父皇叫到了乾清宫。他想杀我。”

话转折的太快，赵令仪一时之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杀你？”

江泽心亲身经历，所以也并不奇怪，平淡的说：“杀我。”

紧接着就讲了一个故事。

人间有文人，文人成圣人，圣人能乘风而去，能踏万里山河，还能够突破云霄，看云上面的世界。

圣人看见了人间的一切，方才知道自己与猪狗畜生并无差别，天地万物空间甚至于圣人，都不过是幻梦一场，自以为是。所以在踏上苍穹以后，偷偷的动了一个心思，那就是能否改变人间？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拿走了一样东西，扔到了人间。

江泽心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圣人放到人间的就是我，所以长安事变魔族不是第一次踏入人间，他们第一次踏进人间，是皇后，还有我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我的力量太过于微弱，尚且未出生不足以成为两边接通的桥梁。魔族来的不容易，也呆不了多久，就只能离开。”

赵令仪记得有关于江泽心的传闻当中，就是皇后在怀有身孕的时候，遭受到魔族人的刺杀，使得天生文种成了文墨不通的废物。这也是魔族彻底的展露在人间的第一次，更久以前的记载，都不如这第一次出现来的具体。

“那么第二次出现呢？”

“我有了承载力的能力，所以他们出现了。”江泽心说起来都觉得有些荒诞：“之所以毁灭了整个长安，是因为父皇要杀我，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所以才这么做的。”

赵令仪想了很多的缘由，比如说长安事变，是因为魔族想要入侵才引起的。

再比如说人间内斗引来魔族。

完全没有想到是人类主动去魔族那里拿到了东西，将魔族引过来，更加没有想到，那蓝天之外的世界。

仰头看着那片蔚蓝的天空，和往常并无什么差别，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白云流动，看上去异常平和，而就如同那大海底下波涛汹涌一样，原来蓝天之外，亦有别的世界。

“魔族还会来吗？”

“我不知道。”比起我不知道，江泽心更像是不愿意回答，不愿意说出一个赵令仪不想听的答案。

赵令仪转身就走，只能夹捏着下巴不断沉思，魔族人要格外强大，是人之外的天，因为天的缘故，没办法轻易踏足人族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个媒介。

被圣人带回来的江泽心就是那个媒介。

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江泽心，如果将其杀死的话，那么是不是魔族人就无法踏足这个地方？

江泽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微笑，少年特有的气息，给人一种明媚的感觉。自出现开始，这人似乎就没有长大过，已经定格在了岁月当中。

两个人视线交错，其实都明白对方的想法，赵令仪甚至犹豫当中透着向往，差不多要付之于行动。

“你要跟我去看一看吗？看看那天外之天？”江泽心伸手指了指天空，给了另一种可能。

赵令仪再一次的心动，可她还没有说话，一直在空中翱翔的孔雀忽然落地。

他大声喊道：“我有事找你。”

生生的打断了回答，和两个人之间的交谈。

江泽心饶有兴致的看着，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这只小孔雀倒是护主心切，不过能力有限。”

孔雀也懒得纠正对方话语里的错处，抓住赵令仪的手，直接将人带向天空，确定距离很远以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认识，但是那天我看见的人不是他。”

其实就算是孔雀不说，赵令仪也猜到那个人是谁了，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他们走了两条路，走在另一条路上的程伯庸现在好吗？

“他的力量真的很强大，方才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意，他肯定也感受到了你的杀意，但是你我都不是对手，当时他踩在我的背上，我一瞬间，甚至有些飞不动的感觉，除了勉力飞行，做不出其他的动作。”孔雀没有发现，嗓音在微微发抖。

赵令仪发觉了，所以拍了拍他的后背，用温柔的语调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对我来说是可怕的，因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要更加的紧密，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我去去就来回。”

那片天空是什么样子？背后藏着什么，全都想要知道，一一探究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前往。

否则听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江泽心说的那些话，赵令仪并没有完全相信。

孔雀沉默下来，翅膀还在扇着，良久以后才缓缓的落地，将人放下，既然赵令仪有了决定，那么他也无法阻拦。

赵令仪一步一步的走向江泽心，视线看着他，江泽心很是欢喜，他喜欢被赵令仪这样注视。

从前就经常被这样的目光注视。

不过从前的目光当中夹杂着爱，如今却只有冷冷清清。

江泽心牵住了赵令仪的手，就像是最初见面那时。

在黑市当中，小姑娘害怕的胡乱跑着，还被人追赶，他一时起了英雄救美的心思，直接冲了出去，安抚了一下小女孩，然后意外发现这个小女孩长得还挺漂亮。

所以后来的后来，他成了皇帝，她成了贵妃，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却敌不过那样悲惨的死亡。

江泽心觉得除掉那悲惨的结局，过程还是很美丽的，不相信赵令仪全都忘了。

至少在紧紧握着对方那柔软的手的时候，他什么都忘不掉，一切都在眼前。

他腾在空中，一手搂着赵令仪的腰，另一只手直接全开那铁门，那滚烫的铁门，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阻碍，身下滚滚淌着的岩浆也没有任何的震慑力。

那扇门的后面是一片虚无，至少赵令仪的眼睛看不见什么，而且也有刺痛，江泽心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其耳畔轻声说：“别去看你的境界没有达到能穿透云海的地步，所以这对你来说都是伤害。”

赵令仪没有吭声，将自己蜷缩起来。

这些伤害对江泽心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轻轻松松，他在一片星海当中，璀璨刺目的光不及他的双眸亮。

身体也在穿梭，在无数个地方穿梭，每一片星空，每一粒星辰都有各自的生命。

能够穿越在这无数片星辰当中的人，被人监称作为魔族，而他们自己有自身的称呼。

星族。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数未知的探究。

在穿越这茫茫浩瀚的星海以后，可见的是一片白云，身处于白云之上，脚踏白云。

赵令仪睁开眼睛所看见的是一片苍白，以及悬崖，那悬崖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伫立着一个石牌，上面写着思过崖。

江泽心并不意外，搂着赵令仪的腰，直接落在思过崖上面。

在脚踏到实地以后，她便挣脱，开了对方的搀扶，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四处望去。

她见过这里，透过程伯庸的眼睛看见过这。

这里高耸直插云霄，与白云为伍，蓝天伸手可触碰。

这里是程伯庸哭泣的地方。

那双眼睛四处的望着，四处的寻找，想要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然而什么都找不到，这里只有宁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