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生母只是普通的嫔妃而已，已经过世，谁都没想过，这个貌不出众的皇子会成为未来的太子，但随着陛下的长寿熬死了三个身份高贵的皇子以后，这第四个也就顶了上来。

太子也不是排行老四，前面还有不少的兄弟，只是陆续过世，他比其他的兄弟年纪要大上很多，又一直辅佐着其他的太子，故而也就成功上位。

徐家主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个时候就不要管太多礼仪，毕竟还是陛下的身体重要，太子也希望陛下能够尽快恢复身体，对不对？”

因为生母不是徐家的人，徐家自然还是希望了皇帝在世，毕竟老皇帝的身上流的是徐家的血脉。

太子还要当孝子贤孙，自然是点头表示，自然如此。这心里毛毛的讲，徐家应该是病急乱投医，否则怎么会叫一个小姑娘过来，这小姑娘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过人间活了十几载，哪有救下人的本事。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道：“父皇身份尊贵，岂是什么人都能够过来观望，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已，倘若治不好父皇的病症在加强了怎么办？”

这倒并不是针对赵令仪，而是针对徐家，老皇帝在世，使得徐家的势力空前庞大，是外戚，也是第一世家，太子自然不想看见自己登基以后也是这个场景，所以借此机会开始打压。

赵令仪不管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远远的瞧了一眼，只瞧见躺在病床上的老皇帝，面色苍白，身体瘦弱，脸上全都是皱纹，眼下铁青泛着死气，明显就是大限已到，便说道：“再差也差不过现在。”

太子勃然大怒：“放肆，还敢诅咒皇帝！”

赵令仪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太子已经动怒，因为有人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抬手就叫了护卫。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叫人来给陛下看病，太子却三番四次的阻拦，难道是不想让陛下身体好转吗？”徐家主心里那有一定的算盘，既然人已经带过来，冲突已经发生，那不如就一冲突到底，躺了老皇帝能够活过来的话，她们也是有功之臣。

有了徐家主开口说话，赵令仪无人阻拦，来到床边，太子恼怒其他人竟然听徐家主而非自己，心里面有一口气，却明白威压不是一日造成的。

赵令仪旁若无人的坐在床边，伸手摸坐老皇帝的手腕，那干枯的手腕就像是一截树枝，油尽灯枯露着青筋。她用自己的文人之力去滋养对方的身体，除了心脏似乎被什么护住还在隐约跳动，其他基本上已经接近死了。

这人根本就不可能救得回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普通人的极限。

被这股文人之力滋养，老皇帝似乎隐隐察觉到了，那双耷拉着的眼皮，缓缓的睁开，眼中全是浑浊。

其他人见了如此场景，都纷纷惊讶，徐家主更是说道：“这还什么都没做就能让陛下睁开眼睛，萧小姐果然厉害。”

赵令仪不咸不淡地泼凉水：“醒过来叫他交代后事而已，没救了。”

“……”

刚才还个个兴奋的大家瞬间沉默了下来，徐家主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有些难看：“仙药呢，你手里的仙药吗？”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别神化了书院，即便是书院，也不可能强留一个人的性命。”那株仙草出自星空书苑，所有人便，也唯有能够让死人复生的仙力，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东西？

星空书苑倘若真的有那样大的能力，那怎么会连自己都保不住？

她想去长安看看，看看那片故土。

太子有些压制不住的喜色，但还控制着没有再去插嘴，毕竟只要皇帝能够死掉，他就能够接下来继承皇位，再好不过。

老皇帝这边睁开了眼睛，却并未清醒过来：“父亲……”

他在叫他的父亲。

那个人就是江泽心。

赵令仪摸着他的手腕，多输送了一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因为有些吃不消，所以脸色都发白。

老皇帝那浑浊的目光当中有了几分神采，往旁边瞧了瞧，看见了自己的儿女，朝臣。也瞧见了赵令仪。

“父皇您总算醒了，儿子担心死你了。”太子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端的是孝子贤孙。

老皇帝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都滚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这位陛下脾气不好，大家都已经适应了一辈子。

赵令仪眯了眯眼睛，这副脾气还真是恶劣的很。但她不准备就此离开，“我有话要问你。”

老皇帝感受着这个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是你把我救醒的，要什么封赏？”

“我不要封赏，我想问你一件事儿，和仁德皇帝有关。”

赵令仪说完这句话之后，老皇帝那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却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而用眼睛紧紧盯着赵令仪，显然赵令仪是可以留下的。

如此突然的变故超出了徐家主的料想，早上深深的看了赵令仪一眼，以此作为警告，而她根本就不以为然，没当回事儿。

就在那静静的等待着众人离开，然后想着自己的话该从哪问。

“你知道仁德皇帝是怎么死的吗？”

“人人皆知，他死在那场长安风暴当中，所有人都死了。”老皇帝说。

赵令仪又问：“关于魔族入侵长安，你有更加详细的消息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老皇帝慢吞吞地说。

她眉头微微一皱，打量着对方的神色，然后轻声说：“我救不了你，你大限将至。”

“我知道，而且也活够了，深受病痛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如果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是什么的话，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他对于生死已经看透，这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目光中透着淡然，已经看透一切。

赵令仪没想到此人还要反过来问自己，坦然地说：“你可以随便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即便说自己与他说了什么，也没什么。

“你是谁？”

“书院的学生。”

两个一问一答结束，老皇帝眼中露出了光芒，像是极为兴奋一般，手都在颤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令仪，刚要开口说话，赵令仪制止住：“你问一个，我问一个，你要想再问就得回答我的问题。有关于长安具体的事儿。”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情绪，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睁开眼睛说：“我小时候曾听人说过，长安先是翰林文人遭受到了一场刺杀，异姓王之子程世子前去探查却下落不明，异姓王外出，魔族出现。那一年我才三岁，并未亲眼看见，但扶养我长大的长辈为这件事情许久都闭不上眼睛，我过了好长时间**的生活，所以记忆犹新。”

赵令仪眼帘微微低垂，也就是说在自己遭遇到了翰林**以后，紧接着长安才被整个城池灭亡，程伯庸也下落不明，这些年，异姓王应该不会不去寻找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让异姓王都束手无策呢？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是书院那场**之后残存的后裔，对不对？”

“对。”如果说这些从百年前到现在，那也太过于荒诞，怕也没人会相信，既然已经误会，那么就由着误会说。

“那你们的资料里面，有没有记载赵令仪有关的？”老皇帝问的时候特别激动。

赵令仪有些微微惊愕，问自己做什么？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想知道和赵令仪有关的什么记载？”

“我想知道她和我父亲是否是情人。”老皇帝真的是口出惊人，居然问出了一个如此叫人难以置信的问题。

赵令仪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是她一直以来都以淡定的姿态面对众人，此刻也不免惊讶，老皇帝究竟长了一个什么脑子，能想出这种问题。

“绝对不是。”

重生以前，她是对方正大光明的贵妃，重生以后断的干干净净，除了对方死皮赖脸叫了声自己师傅，除此以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皇帝不死心的追问：“真的吗？”

赵令仪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母亲不是徐家的嫡女，她下葬的时候手腕还有红朱砂，我问了我叔叔，他说我是抱回来的，和我父亲关系亲密的女子只有一个。”老皇帝喃喃自语，似乎已经糊，涂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在最后时刻也许可以和人说上一说。

赵令仪不得不戳破这梦幻的想法：“赵令仪和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老皇帝不由得泪目，惨笑连连：“就是连死都不知道归途吗？”

赵令仪心里默默的想，也许你都不是江泽心的儿子，但她终究没有说，人之将死，凡尘之间的事反而没那么重要。

“你累了，还是走吧。”

生而为人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