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到了门口,就急急忙忙的喊道:“赵榜首你别玩儿了,快进来吧。”
赵令仪冲着那学生笑了笑,随意的说:“不着急,这还没人猜出来答案呢。”
原本还万分不屑的掌柜子,顿时冷汗直流,当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一位,当真是案首。
便是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喊道:“这针,不就是只认衣服不认人的吗?”
赵令仪轻轻一笑,看向掌柜子,略带一些玩味的问:“原来掌柜子姓针呀。”
下面的人看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哄堂大笑,有一些不明白的,这提早看了热闹的就给解释一下,也都明白了,这只认衣裳不认人好端端的榜首,都被拦在了外面。
这做生意肯定是会得罪人的,掌柜子明显得罪了不少人,因为在赵令仪说出这番话之后,底下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在那里挖苦。
“我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原来是针掌柜子,难怪想要进去吃顿饭,都得换一身好衣裳,否则进不去呀。毕竟连榜首都进不去,我又怎么能例外?”底下有人阴阳怪气儿地说,没办法,这掌柜子的商业做得的确是好,而且越来越大。正所谓奴大欺主,店大压客。到了最后,这掌柜子竟然开始挑起了客人,若是谁衣衫不整,便只当成是乞丐,不许进了。
久而久之,这里倒成了是有身份且身份不错的人来吃饭的地儿,原本面向平民开放的地方,彻底的没了平民。
墙倒众人推是一向的,只是一时间没谁敢推,想推的人不多而已,如今这赵令仪开了头,这接下来的人,自然不少。
掌柜子在那擦着冷汗,心里万分后悔,简直都要哀嚎出声了,这家业若是败在自己的手里,那可真是无颜愧对,列祖列宗。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强求别人。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既然此地不留我,那自有留我的地方,明日我自然会去向院士等人赔罪。”赵令仪这般说着,一甩宽大的袖口,毫不犹豫的就要离去。
站在楼上的院士屡了屡自己的胡须,这古往今来,有多少有志之士在面对艰难险阻的时候,还能坚持追求自己的理想。东汉马援云:“大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
如今这小小年纪,便能说出不因年华易逝和处境困顿而自暴自弃,有这般情怀,确实难能可贵。
这样欣赏的目光,毫不加以掩饰。
站在楼下的掌柜子,自然看得清楚,冷汗更加的冒出,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留人,要是留了,岂不是自己更加的没面子。可是当看见这京城里面数一数二的人,此时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盯着赵令仪看,顿时便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急匆匆地追了上去:“是我有眼无珠,还请小姐莫怪,小姐莫怪。”
赵令仪原本也只是装模作样,没准备真的要走,这件事情本来是自己占理,可若是丢下那一群的人先走了,那没理的可就是自己了。这脚步顺势就停了下去,面上带着客气而又疏离的微笑:“掌柜子,咱们一没有仇二没有怨,我本不与你为难,是你先拦住我的。”
掌柜子不停的点头:“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
越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娇音从店面里面传了出来:“纵然他有错,你告诉就是了,何苦讥讽呢?”
能这样一句话委婉的指责赵令仪的人,很少,所以立即便知道对方是谁。
赵令仪的目光徐徐地看了过去,轻轻一笑:“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接济天下。妹妹我自问德行不足,只能做到让自己,行善事,心无愧,恐怕还不足以教到别人。”
那人没想到会这么回答,微微一怔,随即虚伪的笑了笑:“妹妹,你就饶了他吧,这件事情他也是不故意的,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赵令仪挑了挑眉,透着一些漫不经心:“云旗姐姐这是觉得我做错了?”
这来人自然是公孙云旗,今日的她仔细打扮满头珠翠,却让人觉得不眼花缭乱,反而用玉器点缀的自己越发的轻柔。那纤长的白玉珍珠发钗,就插在乌黑浓密的发髻当中,越发显得那发髻,如同绸缎一般柔顺。
这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裳,袖口绣着,猫扑蝶的图像,天真烂漫,又有吉祥长寿的意思,上面的一针一线都绣制的非常仔细,为了勾勒出这个图案,用了无数颜色的针线来缝制,便是一眼看过去就清楚这东西有多么的珍贵。瞧着那衣服的颜色,还是崭新的,一看就是没有穿过的,想必为了这次的文会,对方也当真是精心的勾勒过。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用这话来形容今日的公孙云旗,并不为过。
她徐徐地走了过来,端的是大家女子的模样,端庄贤淑,说话缓慢:“自然不是你错了,是那掌柜子错了,不该拦着你,但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又何必在过去计较?我知道这话妹妹你不爱听,但是,半圣曾经说过,虽获罪于世之君子,不辞也。”
这话出自于严羽的《沧浪诗话?诗辨》,倒真是活学活用,瞧瞧这番话说的是多大义凛然又体贴人,顺便还给没说什么的赵令仪,扣下了一个小心眼儿的帽子。
就只瞧着掌柜子那感动的模样,很显然这人又收买人心了。
赵令仪一点儿都不介意对方收买人心,但是请不要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去收买别人。
她也不是很喜欢公孙云旗这样的做法,或者说很多人都讨厌。
自己卑鄙,却要要求别人高尚。
“姐姐说的是圣人之言,我这里也有一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指望着别人去原谅他,不如从一开始就没做错,与其等着我原谅他,不如他现在来跟我道歉。”赵令仪不甘示弱,半步不退,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与其姐姐现在让我原谅他,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让他拦着我。”
这一次一句将人堵得哑口无言。公孙云旗没想到,自己都拿着道德去压她,她竟然还敢反对。
道德,是自己用来要求自己的,而不是去要求别人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说出自己的要求,一点意思都没有。
赵令仪就在那里笑着,笑得很开心,也很灿烂,然后挥了挥手,表示告别。
公孙云旗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咬了咬牙,也只能转身,保持着从容而优雅的姿态,回去。
不过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掌柜子此时心里是万分痛恨,自己招惹谁不好,竟然招惹了这位小祖宗,瞧瞧这伶牙俐齿不愧是文人,书读的多,张口闭口都是圣人之言,自己都压根儿听不懂,不由得弯腰拱手:“这位小姐,都是我的错,还请您高抬贵手……”
赵令怡听他这么说,转过身去,轻轻一笑,唇红齿白,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有深意:“掌柜子怕是误会了,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提醒,咱们两个一没有仇,二没有怨,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拦着我,怕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这掌柜自脑海当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公孙小姐吩咐自己的话,以及那婢女过来,若有似无的提醒。
赵令仪轻轻地微笑,与其得罪一个人,不如利用一个人,把任何能利用的都利用到,才不枉费人生来的那份价值。
不过,掌柜子的价值也就仅仅止步于说的这两句话,她错开视线,望向那二楼。
二楼上一个人就站在窗台口,正往下望,正是王尧,那一神情颇为冷漠,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声:“还不赶紧上来,就等你了。”
“遵命。”赵令仪轻声应了一下,然后就快步走了过去,还哼着小曲,显然心情不错。
唯有掌柜子在原地,沉思良久。
虽然保下下了整个酒楼,但是真正用到的只有二层的这个雅间,天字号房占地面积极大,而且将两个天字号房的隔间打开,形成了一个房间,所以即便是五十个人通通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赵令仪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便见那雅间门口,站着一个虎头人,垂着头,似乎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即便是在前世,自己也很少见过这样的人。
当今天下,人族纷乱而起,各自称帝。旁边还有兽人族虎视眈眈,兽人天生力气极大,可一掌击碎一间房子,而且长得面目狰狞,十分吓人,半人半兽。朝中,即便是有人提及,也要不懈地提一声孽畜,以此来形容。
兽人族虽然身体强壮,但是最为畏惧的就是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也就是文人所自带的浩然之气。
战争之初,兽人族屡战屡胜,但随着文人的屡次增多,已经处于下方。近些年来,也未曾再兴起什么战事,两族渐渐有了和平的感觉。但从不曾轻易的涉及别族的领地,在此地能看见兽人,当真是让人惊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