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上一世虽然两人没能在一起，但是裴羽华的离开给燕沐造成的冲击不是一点点，终身未娶是一定的。

“罢了。”燕沐微微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把药都撤了吧，朕想，母后也不乐意再喝那些药了。”

说罢，挥了挥手，叫太医们下去。

众人告了退，燕沐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浑身提不上一点的力气，目光呆滞的望着寿康宫的顶梁，泪水顺着眼角流入鬓发，哭的毫无声息。

知子莫若母。

裴荣听到了众人告退的声音，却没有见到儿子进来，便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不行了，不过心中倒没有太多的不舍的情感。

这世间，自己放不下的出了裴家人，便只有燕沐和燕玥两人了。

燕玥如今还小，怕是以后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过多的在意，再说还有裴羽华，也不会叫她饿着冻着。

至于燕沐——

“华儿。”裴荣伸手触了触裴羽华的裙摆，却没能抬起手来，“去带了沐儿进来，我有些话，与他说。”

裴羽华微微点头，将孩子抱给奶娘，起身朝外间走。

“燕七。”裴羽华走至燕沐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母后叫你呢。”

燕沐起身一把抱住裴羽华的腰，将头贴在她的身上，想止住泪水，可惜没有成功，于是只能这样抱着，不撒手。

裴羽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有些翻滚，眼眶又红了起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这个时候，咱们不应该好好陪陪母后么，进去吧。”

燕沐过了好一会才松开了她，抹了把眼泪，站起身牵着裴羽华的手走进了内室。

“母后。”燕沐坐到了裴荣的身边，轻轻的拉了她的手。

“别伤心。”裴荣看着燕沐微微红肿的眼眶，笑的就好像燕沐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温暖，“你该为我高兴才对，我又能你父皇相遇了不是么。”

燕沐眼里含着泪水，猛地点头，却紧紧的拽着她的手，笑的也好像在哭。

裴荣微微叹气，知道自己怎么劝都不会有结果的，好在他还有华儿，还有儿子，总不至于失去生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去个地方。”裴荣目光有些迷离。

“哪里。”此时不论裴荣提出什么，燕沐都不会拒绝。

看着刚刚冲进来的裴靖远和荀氏，裴荣微微一笑：“你们来了。”

裴靖远动了动唇，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抿了抿唇，扯动唇角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裴荣很高兴生命的最后还能见到他们，好像人都变得欢快了起来，与燕沐说自己想去御花园的那棵榕树下。

裴羽华吩咐了下人将那边铺好厚厚的毛毯，才与燕沐一道带了裴荣过去。

缓缓躺在榕树的下方，裴荣的目光看着透过厚实的树叶洒下的斑驳的光，似乎又回到了那年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那年还是秀女的时候，站在这颗榕树下，与他的相遇。

想着想着，裴荣的嘴边露出了些许的微笑，目光下移，迷迷糊糊之间，似乎看见了身着喜袍的他，带着笑意朝自己走来，道：“荣儿，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