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成立之初,伪政权与日本帝国主义狼狈为奸,建立了完善的殖民奴化教育体制,他们篡改教科书、阻断东北与中华其他地域的文化往来,对三千万民众灌输奴化思想,并宣称满洲是清政府的延续、日本是满洲的亲密伙伴......
东北地区的教育和认知遭遇了空前的灾难,但历史不容篡改,大批爱国人士不允许自己的民族遭受辱蔑、不允许自己的同胞被蒙在鼓里,他们以各种方式来唤醒人们对真相的认知,以所能之力在暗中同侵略者做着顽强斗争。
凌城警察署之中关着一个青年,被警察认定为宣讲反日言论、散发反日传单,这种事件非比寻常,一经抓获类同“叛国”,但警察在他的住处发现了短枪,又因他新到凌城无亲无故而被认定为潜入凌城的“抗联分子”,此事件则需交付“军方”处置。
老大跟随着信田和胡连长一同来到警察署,进入审讯室,这是一间及其昏暗潮湿的小屋,正中有一个人被捆绑在木桩上,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让人不忍直视,在他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很显然这人刚刚经受了非常残酷的严刑拷打。
看到那一副惨相,老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是害怕还是心疼,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警察都退了出去,审讯室内信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老大站在他的身后,胡连长则拿起鞭子上前挑起了青年的下巴。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非要参加什么抗联,好好活着不行吗?”
青年稍稍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朝胡连长说到:“我......我活一天当一天人,你就算活一百年也就只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说完他竟还笑了两声。
被打成这样还嘴不饶人,老大暗吞了口唾沫,心里捏了一把汗,他担心胡连长会因为这句话而对他继续折磨。
“妈了个巴子的,都这样了还敢嚣张。”胡连长说着后退几步,将鞭子伸进一个脸盆里继续说到:“这些警察对你还是太好了,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满洲军!”
老大伸着头看向那脸盆,里面盛满了红色的水,上面漂着一层泛白的辣椒籽。
“是......是辣椒水?他要干什么?”老大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在瑟瑟发抖,他不敢再看,悄悄的侧过了身子。
“林耀发,你过来!”胡连长叫了一声,林耀发这是老大在满洲军的名字。
听到唤叫老大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胡连长的意图,他转身低着头不敢看那青年,慢慢的走到了胡连长身边。
“参加了满洲军,就要出力,这是咱们的敌人,拿着鞭子把他的嘴给我撬开,问问他凌城有多少他们的人,抗联的大部队在哪。”胡连长将沾了辣椒水的鞭子递给了老大,随后走到了信田身边。
老大看着手里的鞭子胳膊开始发抖,心更是噗噗的跳的厉害,他下不去这个狠手。
青年看着老大又发出了两声狂笑,而后竟低着头唱起了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早已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老大抬头木然的看着,而胡连长却在身后重重的踢了一脚老大的屁股。
“让你干什么了?你倒是给我打呀?”胡连长一脸怒气的看着老大,抬手指了指信田:“信田教官可在这看着呢,你要是能问出点什么,回去我让你当排长,快去!”
胡连长催促老大动手,老大也回头看了看信田,信田微微一笑,抬手轻轻说到:“请!”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青年依旧是在唱着,似乎已是做了必死的准备,这歌中文字就是他最后的遗言。
老大的双手还在发抖,连牙齿也开始哆嗦,他向前迈了两步,抬起了胳膊,却始终不敢落下。
见老大犹豫不决,胡连长更加气愤,几步上前掏出短枪,抵在了老大的后脑勺:“快打啊,妈了个巴子的,你不打老子先毙了你!”
老大眼角裹着泪水,他知道再不下手胡连长真的会打死自己,因为王德之前就说过胡连长一定会让知道他秘密的人活的长久,眼下或许就是他要等待的机会......
该怎么办?要打他吗?他已经这样了自己真的下不去手,可若是不打他自己就会死在这,怎么办?
犹豫不决之时,胡连长又一次抬腿,这一次他使足了力气,老大被他踹倒在地。
“咔咔”两声胡连长拉上来枪栓,指着老大便要开枪,看着就要扣动枪栓,幸好身后的信田一语阻止了他。
“胡连长,他滴可能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你滴要有耐心!”
既然你想要杀我,那咱就鱼死网破,老大噌的一下站起身,面向信田快速的说到:“信田教官,我要向你说实话,其实那天抗联杀我们士兵的时候胡连长并不在山里,我也是后来才被他抓到的,他骗了你,我说的一切都是他教给我说的。”老大向信田道出实情,除了怕死更是不想趁了胡连长的意,但他此举无异于莽撞。
胡连长听后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收枪再次跪在了信田面前,面带惶恐的解释到:“信......信田教官,你别听他的,那天......那天我......我只是去了山后,前面有枪声我就......我就跑去支援了,你别听他的,他......他就是不敢对这个抗联分子用刑......他可能也是抗联的人。”
信田看了看老大,又看了看胡连长,微微一笑说到:“今天,咱们不提这件事。”说着他又看向老大:“你,叫耀发对不对,你不敢动手打这个人,这不是你的错,满洲人都是大大的善良,但对敌人咱们不能有一点点的心软,你还要锻炼,你滴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满洲帝国战士。”
老大笔直的站着听信田“鼓励”,胡连长跪在地上悄悄的侧头瞪了一眼老大,眼神无比的恶狠。
信田站起身顺便也扶起了胡连长,并继续对老大说到:“我已经将你参军的好消息带给了你的老父亲,他很是高兴,让你全心的为满洲国效力,我和胡连长就先回军营了,你留在这里配合着警察,给你三天时间,一定要从这个人的嘴里问出点什么,胡连长承诺给你的排长在我这也是作数的!”
信田带着胡连长走了,审讯室里老大纳闷起来,难道是他们去塔寨村调查了?谁是我的老父亲?自己说了假话,可信田说的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塔寨真有一个叫林耀发的?
老大木讷不解之时,身后的青年咳嗽了两声,老大立马转身向他看去。
“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敢打我?”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打你?”
青年冷笑了一声:“你们这种人认贼作父,出卖祖宗,还讲什么冤仇?”
柳长生说过,他们这种人不惧生死为的就是把日本人赶走,让中国人不再受日本人的欺辱,很显然面前这个忍受酷刑的青年就是柳长生说的那种人,可面对忠义,自己手里却拿着让他遍体鳞伤的鞭子,这让老大觉得无比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