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似乎并不能理解“翻窗户”这种活动的乐趣。

苏伊士见她沉默，便说，“你听过上房掀瓦这个词吗？”

赫尔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太理解，这样的活动很有乐趣吗？我也曾登上过家里的屋顶，佣人们准备了茶水甜点，也许只有风景不太一样吧。但如果仅仅是登高的话，岂不是登山更有乐趣？”

苏伊士摆了摆手，“不啊，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年幼的时代，能玩的东西太少了。”

话说现在感觉也不怎么多的样子。

“所以总是在每天看腻了的东西中，总想寻觅些不同寻常的体验——爬房子，跳窗户，上车棚，爬煤堆……”苏伊士顿了顿，“越说越感觉可怜。”

赫尔摇了摇头，“不，说不定本身就很有趣，只是我没体验过罢了。话说你的班干部被撤了以后呢？会很伤心吗？”

“完全不会啊。”有什么好伤心的，这种东西对苏伊士来说可能还不如小学没拿双百有感触。

“唔唔。”

赫尔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也许对于大小姐而言，这样的事是根本就无法体会的吧。苏伊士陷入了对于话题失控的自责之中，到底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

女孩子一般比较喜欢什么话题？

电视节目？普通的女孩子，大概会追些什么电视剧，聊聊那些软软的小艺人，综艺节目，或者歌手之类的吧。但是你说大小姐真的会看这些东西吗？

说不定看电视都只看新闻之类的，更甚者电视都不看，新闻全靠报纸。每天喝着茶看着报，多有品味啊。

虽然有一股浓郁的国企退休老干部的感觉。

电视节目PASS。

服装或者化妆品？女生一般都比较喜欢这些会让自己显得“美”的东西吧。但是苏伊士想了想，自己对于服装的理解，大概也就只有什么水手服，校服，礼服，职业装这种级别，连LO裙也只是知道个名字……总不能跟赫尔聊女仆装吧？人家家里估计是一队货真价实的女仆，对于只见过妄想系女仆装的死宅来说简直是没法聊啊。化妆品？别开玩笑了，聊大宝SOD蜜还是聊精油皂啊。

服装化妆品PASS。

……

那，恋爱的话题？

虽然关于恋爱，在记忆上已然模糊，但刚刚欧非忒施的话题帮助苏伊士回忆起了不少，虽然关于最重要的那个人，依旧是面容模糊的，但年轻的时候怎么会专注的喜欢一个人呢。

喜欢，而不是爱。

曾经是个花心的死宅。但也仅仅是曾经，但也仅仅在心里罢了。

“赫尔你，谈过恋爱吗？”苏伊士完全没有考虑前后对话的衔接，待到话出了口，才想到会不会太唐突，况且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赫尔先是面露诧异，然后略显开心地轻声说，“没……没有……”

“哦，我跟你说，可能全世界只有中国禁止早恋，啊，不对，也许只有中国才有早恋这个词汇吧？”苏伊士的话里似乎带着嘲讽，却不知是在嘲讽谁。

“早，早恋？”赫尔更加惊讶了，似乎这个话题的走向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不，你先继续说吧……”

苏伊士耸了耸肩，“我国是应试教育，基本上可以说是以学生的成绩来判定好坏。”

赫尔皱了皱眉，“成绩怎么能判定好坏……？”

“当然不能，”苏伊士笑了笑，“但是这样做，方便啊。”

“这样会埋没很多人的吧……”赫尔仰起头，想了想说，“虽然我并没有真正的去过学校……但是我的老师都对我说，我是幸运的，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连挖掘才华都要依靠概率。”

苏伊士愣了一下，你的老师话真多，这些东西说出来对你有什么意义呢？

“嘛，这世界上几乎什么事情都要依靠概率呀。只不过有些概率是100%，有些概率是0%，有些是在它们中间的某点罢了。”苏伊士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奈。

我站在哪一点呢？他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他压了压太阳穴，让自己集中精神，好歹现在还是在给别人讲故事呢，总是溜号走神怎么行。

“……总之，成绩似乎重要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因此家长们都十分重视，任何影响孩子学习成绩的因素，都会被视为毒瘤。其中最为毒瘤的，就是早恋啦，这个词的意思是在你青春期的时候产生的恋爱关系，在家长看来，这是非常不正常的，而且对学习有很大的影响，不管是情绪不稳定啊，叛逆啊，浪费时间在打扮上啊，哪怕你写写信，家里人都会变得神经兮兮的。”

“可是青春期有恋爱的想法不是正常的吗……？”赫尔疑问到。

“正常？你的老师跟你说的吗？”如果是的话，真的是别人家的老师。

赫尔点了点头，有些惆怅地说，“是啊……但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能……与之恋爱的人。”

唔，你的童年缺少了一项乐趣，叫做斗智斗勇。不过话说这乐趣大概也就只有中国人有吧。

“其实，回头仔细想想，家长老师的过度控制有问题，但是早恋本身也有问题……小学还好……”

赫尔惊讶得直接坐了起来，“小学？”

“是啊，你若把幼儿园也算上，大概幼儿园都有的吧。但是任凭谁都会觉得那时的感情都是孩子在相互玩闹——但实际上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啊，法定成人年龄也应该提前点，13岁我觉得就不错。”他其实只是在想，合法萝莉多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唔……那你，你有吗？”赫尔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她吗？”

苏伊士歪了歪头，“当然有啊，我也不是一直这么死宅的。不过时间太久远了，对于她们的事情也记不太多了，讲几件有趣或者神经病的吧。”

“她们……她……们……”赫尔低声地重复着一个词，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有什么呢？一件件，把你还记得的，跟我细细说来吧。”

赫尔的语气渐渐坚定了起来，双眼弥漫着无名的火。

明明是阳光明媚，温暖和煦的午后，苏伊士的脊背却仿佛吹过一阵冷风，让他不禁寒颤了一下。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是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