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半掩着的窗帘,那窗外依旧有些许落日的余晖照进屋内。
苏伊士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不仅仅是自己的着装与晚会的氛围不搭,意料之外出现的迎接让他显得不知所措。
“来得这么晚,很忙吗?今天我没有去督促你执行你的计划,你该不会偷懒了吧?”赫尔微笑着,不知为何,苏伊士感觉她今天的语气格外温和,温和得让苏伊士浑身暖了起来。
——这是什么感觉……?
“喔,感觉有些累,就休息了一下。”苏伊士说得有些心虚……为什么要心虚呢?虽然睡了一个下午这样的事确实显得十分怠惰,但是没必要拐弯抹角地掩饰吧?难道下午做什么不是应该由自己决定的吗?
“噢,这样啊。休息也是很重要的,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状况耽误了,没事就好,来吧,大家等很久了!”
苏伊士觉得赫尔可能是中毒了,某种能改变人类性情的毒。
他跟在赫尔背后,一步步地走向那十几米长的餐桌边。
世界好像忽然安静了。
他望着赫尔白皙如玉的脖颈和坦露着的无瑕的背,隐约地能嗅到淡雅的香水味。
苏伊士赶紧掐灭了心中“好想舔”的念头,望向那长长的餐桌。
世界忽然又喧闹了起来。
柔软的地毯,壁炉中木柴噼噼啪啪地烧着,餐桌上的菜肴盖着盖子,红酒在杯中慢慢氧化,烛火缓缓地燃着光亮,人们嬉笑说闹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回荡……
餐厅大得有些过分,仅有的一张长桌显得孤零零的,铺着精致的针织布,精美的陶瓷盛具和银制刀叉整齐地摆着。
苏伊士总觉得自己与这个环境十分不搭,直到他看见其他人的衣着——也是花花绿绿的,跟苏伊士想象中的那种上流社会的晚会天差地别。
但所有人似乎都悠然自得地谈笑着,只有一个人板着脸。
他像是无法融入进任何一个小群体一样,安静地坐着,银白色的头发向后梳成背头,不知用了多少发胶定了一个漂亮的形状;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衬衫上还系着一个漂亮的领结,一动不动、甚至有些木讷地盯着眼前的餐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是柏德森,这次晚会的主办者。
明明应该是主角,却好像是被遗弃在阴暗角落中的流浪猫。
苏伊士不由得有些可怜他。
大的团体之中,往往会形成数个小团体——无法避免。即便在学校中,所有人都是因为兴趣爱好一致而走到一起的社团,也会出现小团体的划分并产生不和,起因可能是因为帅气的学长或学弟,也可能是因为漂亮的学姐或学妹,亦或是审美品位不同,亦或仅仅是因为谁说了一句出言不逊的话。
人与人的关系脆弱无比,会因为很简单的原因构成,也会因为很简单的关系分解。所以苏伊士真正交心的朋友并不多——况且他现在已经全然忘记他们是谁了。苏伊士很赞同某个绅士说的“交友会降低人的强度”这种说法,人的朋友越多,就更容易在很多地方依赖他人,花更多的时间在维护人际关系上……导致身为独立个体的“自我”变得过于社会化和团体化而逐渐失去突出的个性。
苏伊士给了自己这样的理由,他有着大把大把的个人时间,而不会像那些整天奔波于交际场合的人疲惫时说出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但即便是这样,苏伊士已然觉得柏德森有些可怜,而当身为死宅的自己可怜他时,他却变得更可怜了。
柏德森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喜欢在人群外面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其他人在聚光灯下表演的人,他的表情更像是在说,“你们为什么都不带我?”
不想交友的人,和想融入一个圈子却进不去的人,明显是后者更可怜。苏伊士甚至想坐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说,“兄弟,没事,寂寞是一个人变得强大的先决条件。”
当然,这是屁话,只是一个安慰的说辞罢了。强大的人无论是否寂寞他都是强大的。
但是似乎没有机会,赫尔带着苏伊士走到了远离柏德森的桌边。
这些人坐的稍显密集,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如果苏伊士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十二个人在课下第一次聚在一起。
真为无法融入群体的柏德森着急。不过仔细想想,身为死宅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如此自然地进来了呢——
也许要多谢赫尔了吧。
“不用多介绍了吧,这位是我们的小弟弟。”赫尔说到。
刚刚就坐的苏伊士还有些不太适应,尴尬腼腆地笑了笑。
结果桌面上其他女孩子都噗嗤地笑出了声,包括那个大大咧咧动不动就要扭断别人胳膊腿的萨拉。
这边的小团体有六人,男女十分不均衡的样子。除了苏伊士,还有那个虽然丑但是怎么看都很顺眼的欧非忒施,其余都是女孩子。
穿着酒红色晚礼服,光彩照人的大小姐赫尔。
依旧是随性地穿着背心,露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萨拉。
……剩下两位,苏伊士有些对不上号。
一个十分安静,小口小口地啜着高脚杯中的饮料,那饮料看颜色大概是苹果汁之类的。
另一个则显得吵闹,似乎跟萨拉很熟,两个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她特意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又狂笑不止。
但苏伊士根本无暇去在意这些。
因为她太美了。也许用美这个字眼不够确切——或许性感才对。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低胸连衣裙,裹着她丰满的胸脯和柔韧的腰肢;蓬松浓密的亮金色卷发柔和地散在她浑圆白皙的双肩上。
她的五官精致得宛如神亲手雕刻,笑靥似有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仿佛她只要用一个眼神,就足以掏空一个男人;而世间所有男人,皆是她群下的奴仆。
她的光辉,即便是赫尔或者瑟苏都要显得黯然失色了。
苏伊士用右手的指甲用力地压了压左手虎口上的穴位——大概疼痛能让他冷静一点。
他发现两个人依然在笑个不停,不解地问,“呃,有什么事这么好笑吗?”
那美丽的人儿张口说道,“我和萨拉说,你肯定是个处男!”
苏伊士在这一瞬间,对上了她是谁。
“不来个睡前黄段子吗?”苏伊士想了“小黑屋”里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