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昆平地跃起,飞天而去……季小云不甘心打量着这座巍峨的宫殿,既然上天无路,地上能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呢?季小云很快失望了,整个寝殿的台子都是坚硬的条石砌成,可能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季小云看着那扇巨大的紫檀木门,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那门上雕花都是他跟着师傅一刀刀凿出来的。
寝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出……过了好一会儿,大护法风信子和米娜从殿内走了出来,米娜长长的裙带由两个宫女用手托着,大护法不停地打着哈欠。等一行人走远了,小云蓦然发现寝殿竟然没有关门,机不可失,小云灵活地闪进寝殿。
寝殿内,鲛绡宝罗帐都拢在了一起,榻上枕头也都收起来了。季小云在榻边的墙壁上摸索了好久,也不知道碰到哪了,那道暗门突然无声地打开,吹拂过来的夜风里,透着一股股草药味。
“唐大将军!”
小云仔细地关好门,那个人影正是唐林昆。
“寝殿里没有大造主,大将军,大造主到哪去了?”
“嘘——”
唐林昆耸了耸鼻子,一股君影草的香味随风吹送过来,这是唐林昆曾经在大宇宫门口闻到过的宫女们身上撒的香水味。
唐林昆一路嗅着,转过一座假山,远处一大一小两株古树,就像一对夫妻,在月光下正在互诉衷肠。
关于这两棵银杏古树,唐林昆在茶馆听过一个传说,说东侧的一株称“帝王树”,西侧的一株称“君后树”。当老一代大造主去世时,“帝王树”就会有一枝树杈折断,当新一代继位后,帝王树上又会长出新的枝条。帝后两树,直杆探天,粗可数围,距今已近千年依然枝叶茂盛,历经千年的风雨依然风采依旧。路过帝王树的时候,唐林昆特意抬头观察了一下银杏树,没有树杈断了,但愿传说是真的。
古树边上有三间精致的苦仙浒传统的民居,里面亮着灯,君影草香气是从小屋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唐林昆透过门缝瞧了一眼,推门而进——
那两个目睹大造主出事的宫女正在嘤嘤哭泣,见有人进来,头都不敢抬,从凳子上滑落地上,捣蒜般地叩头:“饶命!君后饶命!”
“大造主呢?”小云关好门后,左右两个房间快速查看了一下,除了一些农具,一张木板床,并没有见到大造主。
两个宫女听是个小孩的声音,却不敢偷偷抬下头,“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大造主他驾崩了……”两个宫女香肩不停地抖动着,哭得更加厉害了。
“你们先别哭,起来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
“大造主昨天黄昏正在和舒婉儿姐姐在榻上……在榻上做那事,被后碰见了,后来大造主跟后有继续做那事……大造主突然就不行了。”一个宫女朝身后看了一眼,在屋子的角落里,披头散发的舒婉儿被一根红布捆得结结实实,蜷在角落里,可能是舒婉儿在场的缘故,这个宫女讲的事发经过还算比较符合实际。
唐林昆读过人界一本闲书,知道大造主是遇到“马上风,马下风,风风夺命!”的脱阳急症了,事发突然,难怪内城一片慌乱了。出了事,怎么不马上救治呢?万一是马下风呢,也有可能还有一丝换回生命的可能的,唉!大造主犯了男人的通病,因为房事无节、纵欲过度、气阳虚脱最终导致不堪重负……唐林昆好一阵惋惜,事发这么长时间,大造主恐怕早就魂归苍天。
“大造主呢?”季小云还不懂男女这些事,也不懂驾崩就是死了,他使劲地晃动一个宫女的双肩。
“大造主在冰窖里——”
“快点带我们去。”
冰窖其实就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掀开厚厚一道布帘,还有白芯子的一道厚重木门,季小云心里过于着急,一头撞在木门上,额头一阵剧痛,拉开门口。借着月光,英雄的金立大造主躺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一面巨大的苦仙浒的神隼旗。
“大造主,您怎么了?”季小云爬到榻上,掀开了旗帜的一角。
唐林昆接过领路宫女手上的白灯笼,紧随进了冰窖。大造主面色潮红,闪亮亮的,看似出了好多的汗水。他摸摸大造主的额头,冷冰冰的,在脖颈处停留片刻,萎落的跳动从手指尖传来,“小云,你撬开大造主的嘴——”
“唐大将军,大造主还有救吗?”小云掏出贴着靴筒子里的匕首,使劲撬开金立大造主小扇贝大小的牙齿。
唐林昆手里一股仙蜜传送了过去,“快,小云,往大造主的嘴里尿尿——”
季小云毫不犹豫地叉开双腿站在大造主的脸上,一股热流准确地嗤进金立的大嘴。这姿势谁也不敢想象……唐林昆抬起金立的右手,翻过他的手掌,只见他掌生红圈,整个手掌布满红筋,细细端详圈口尚有一寸没有闭合,闲书上说,倘若圈口全闭,就算大罗天仙亲临现场,金立命亦休矣!
唐林昆迅疾从皮靴里掏出布包,“替我掌灯——”边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两个宫女从梦游里清醒过来,高高擎起灯笼。
唐林昆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也不知道用刀能不能代替银针。唐林昆没想到最尊贵的苦仙浒庞大身躯却成了自己放血疗法的第一个试验品。
唐林昆首先小心翼翼地在金立的人中穴处刺入一刀,观察了一会儿,金立没有丝毫的动静。
“小云,帮我把大造主翻个身。”唐林昆在大造主的长强穴狠狠又是一刀,少顷,闻到一股屁臭,臭气散开好久,金立还是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唐林昆不再犹豫,依照闲书上说的接连在金立的百会、劳宫、独阴、合谷穴各扎一刀。六大保命穴全在流血,金立依然动静全无。唐林昆仔细地在金立的腹下摸索了一会儿,在位于腹下部耻骨处摸到了凹陷处,这一处曲骨穴,最后的希望就在这里了……
闲书上说,很多年前神农氏在鼎山上采药时,几年来与一群猕猴混得稔熟。有一次一只年轻的公猴趁老猴王满嘴无花果吃得正香的时候,他拉着一只小雌猴躲在一棵桫椤树后面过把瘾头,两只忘乎所以的年轻猕猴渐入佳境的时候,那只老公猴发觉了,悄悄地摸到了年轻公猴的后面,一掌重重拍在年轻公猴的背上,小公猴跌落树下,老公猴还要痛下杀手……被有好生之德的神农拦下,那只小公猴外伤并不重,就是一直清醒不过来。神农依次在它全身各处穴道扎入小竹签,毫无反应,后摸到曲骨穴处,神农深深刺入一竹签,受惊过度的年轻公猴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后来这只年轻公猴那根祸根永远都软塌塌了,神农知道了要扎曲骨穴必须慎之再慎,否则阳事永不起,神农特别用了一章篇幅记录了这一过程,在文中他特别在最后加了一句:男曲骨穴,除特危重钓命慎扎之。
金立现在就是处在危重之时,唐林昆用刀尖对准曲骨穴刺了下去,果然有奇效。金立的生命之根喷出一股泉水来。
“噫——”一声,金立被季小云的热汤呛了下喉咙,眼皮微微地开始翕动。
“唐大将军,大造主的眼睛动了。”小云开心地叫了起来。
“嘘——安静!”
唐林昆收起匕首:“小云,大造主现在还十分危险,遇到风风夺命的……能拖到现在还有一口气,也是一桩特例,全靠他万里挑一的好体格。”
“唐大将军,后她怎么能这样呢?大造主突发急症,一个御医也不传,还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冰冷的冰窖里,这不是想大造主早死吗?”季小云在苦仙浒长大,从小就知道大造主的权威不容侵犯,犯下这样的大罪,车裂是最轻的处罚。
唐林昆没时间回答小云的问题,眼前这么棘手的问题还真一下拿不出一个完美的处理办法,最主要是自己和小云也是身处危险之地。能把大造主救出内城,无疑是上上策,但大造主如此沉重,要想完成搬运工作,就算没有禁卫们阻拦也十分不易。
“唉!大造主大意了,身边尽是些魑魅魍魉,这回麻烦大了。”唐林昆感慨道。
“唐大将军,要是大造主能醒过来就好了,他眼睛一睁开,看有谁敢动大造主一根汗毛?”小云的这一句话,一下提醒了唐林昆,对!现在只能争取在天亮前让大造主清醒过来一条路可以走了。
唐林昆对两个宫女说道:“你们要想活命,等金大造主醒了,我替你们向他求情,现在你们去找辆推车来。”
两名宫女眼见金大造主已经在喘气了,赶忙飞奔而去。唐林昆在金立边上盘腿坐下,大量的仙蜜送到金立的体内,并替他运行了两周天。
天已经泛亮,跟无数个清晨一样,挂在回廊里金丝鸟笼里的几只画眉早早开始了吵闹。米娜昨天晚上和大护法几个大臣议事到了半夜,回到寝宫,洗了个温泉浴,又累又困刚想合上眼休息一会儿,鸟儿们的鸣叫一发不可收拾,米娜索性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大造主的突发意外,米娜遇到的所有难题一下全部迎刃而解,当然前提是,自己的儿子金冬能手执大金瓜权杖,顺顺利利地坐上第三十代大造主之座。根据昨天议事的安排,今天要以大造主的名义诏苦仙浒手握兵权的铁肩亲王大使持节金丹和副大使持节金忍进京议事。所谓议事是假,想方设法控制住他们的自由是真。
昨天为了这事,米娜和大书记米愕在内书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照米娜的意思,金冬的世袭罔替之地位早已确定,应该立刻昭告天下,大造主已经驾崩,由金冬即刻登基。但大哥米愕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很充分,在没有完全掌握兵权的情况下,冬儿贸然继位,就算坐上大造主之位,万一金丹和金忍有觊觎之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令苦仙浒变色,历史上这类教训实在太多了。只有在能控制住金丹、金忍的身体和他们手里的权力的情况下,大造主驾崩的消息才可以布达整个苦仙浒。其他几位书记也委婉地表示他们同意米愕大书记的建议,米娜犹豫了很久,终于肯首。米娜有很强烈的第六感觉,她虽然和金丹和金忍接触不多,但她觉得大造主的这两个儿子子都不像是那种想谋权篡位的人,而自己的这位亲哥哥米愕却让米娜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