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井的护国大将军门神,一接到大护法风信子被围的消息后,真想即刻发兵援手。大护法和他关系最铁,没他自己当不上护国大将军。无奈三号井刚刚扩充了一半的新军,人头倒是悉数入了各营的花名册,但铠甲兵器什么的,兵器库还没来得及发放。平时训练都是拿根木棍竹竿比划着凑合练的。等到整备好军械、口粮、马料等物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在这五天里,门神倒也想出了一条妙计,他知道如果从陆地驰援的话,除掉守垒的二万人,余下近十八万战斗力稀松的步骑兵很快会被天庭军包了馄饨。他领着兵没日没夜行军,用了五昼夜的时间急行军到了东海岸的傘垒,来不及喘口气,用粗暴的方式强行征用了上千条的大渔船,当然还包括哪些善于舟楫的渔夫也被门神同时征用了。
门神亲自带着十万精锐从水路向远在一千多里的黄铜废垒率先进发。门神还下令让后续部队继续征用船只和粮食,等到能运送一营人马的时候,叫他们自行跟上……
黄昏时分,上了船后的护国将军门神暗暗叫苦,海面上鱼鳞波粼粼,闪着落日的余晖,风景是真不错却连一丝的微风都没有。高高吊着的主帆,就像刚刚浆洗好晾晒上去的一大块湿布,沉重得无精打采。拥挤的船舱里不知道谁放了个臭屁,草泥马的,半柱香后竟然还臭气熏人。照这摇浆的速度,别说赶到黄铜垒,自己这十万人马迟早在海上被晒成鱼干。
“每条船再加三十人划桨。”门神将军庆幸自己在登船前让每条船都多带些划桨,找不到现成划浆的,也都用长木板临时做了一部分。
在一群军营大汉的奋力划动下,“战船”撒欢跑了一阵,随着划桨手的体力严重下降,船似乎行进到了一锅浓稠的汤里,被金色的海水粘住一般。
门神船头船尾不知道走了几趟,最后无奈地选择坐下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啊!”本来以为自己想出了一条妙计,没想到老天爷这么不照应。
“门将军,您别急,我看到了半夜时分,会有风的,而且不会小,您看——!东边那些火烧云有些变色了。”正在掌舵的渔老大见将军焦躁不安好心地安慰道。
“是吗?真得如你说的,我一定重重奖赏你。”门神重新打起精神。
“门将军,让他们都歇息了吧,照这样划下去,到了战场上也没力气打仗了。”渔老大用两大腿夹住大橹,点了一锅烟,吱吱地抽了起来。
门神并没有下令停止划桨,要是风不来的话,估计到半夜时分还能看见登船那个码头的灯光。
“如果有风的话,多长时间能赶到黄铜垒?”门神向渔老大问起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要看风势的大小了,我看今天这天气,船到黄铜垒还能赶上吃驴肉火烧早点。”渔老大很有把握的样子。
“行,本将军就信你一回,来人哪——!传令下去,所有船只停止划桨。”刚下完令,门神将军就有点心生悔意。
那个渔老大也觉察到了,“门将军,您放心歇息就是,当年我们天庭军也坐过我的船,我说鸡鸣时分能到,等我们靠岸的时候,还真巧了,红树林里野鸡刚刚第一声啼叫。”
“是吗?”门神一下信心大增。
“没错,天庭军特意叫人送来了赏赐。”渔老大提起年轻时经历过的大事,话匣子一下打开。
“赏你什么了?”门神也来了兴趣。
“一条半旧的大渔船。”渔老大笑道。
整条渔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门神大笑过后豪爽地说道:“我们说定了,明天天亮时分我能看到黄铜垒的东水门,我也送你十个女人外加一条新的大渔船。”
“多谢门将军!”渔老大过于兴奋,急着要跪下谢恩,没留意大腿间还夹着橹,差点没翻下船去。一条新的大渔船抵得上二百多个女人,有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下半辈子哪里还用再出海捕鱼?
“渔老大,别把蛋蛋撞碎了,到时候一下来那么多的女人,就无福享用了。”船舱里的士兵开起了粗鲁的玩笑。
“哪能都留着自己用呢?养活她们那可是一笔不少的开支,我让她们都到勾栏里替我赚钱去。”渔老大沉浸在美好的梦境里。
士兵们的笑声引起渔船好一通晃动,“风,有风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门神一下站了起来,这个渔老大还真神,说有风,风就吹来。
“不急,这是小风,大风要到半夜时分。”渔老大把住方向,他嘴里说不急,其实他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劲了,一首渔歌脱口而出:
欸乃——!
乌贼吐烟倒头溜,海蜇没目难行走,虾仔帮忙做目睭。
欸乃——!
鲨鱼海上称霸王,红瓜披挂黄金甲,身穿银袍带鱼郎。
欸乃——!
红梅头内二粒珠,鮸鱼膘上四个角,章兹头上八脚嘟。
欸乃——!
“渔老大,别欸乃了,唱首咸的。”一个满脸是痘痘的士兵嚷嚷,“对!唱首浪的,*****很多士兵附和。
“哇!”地一声,门神将军一阵恶心,肚子里经过几个时辰发酵的午饭狂喷了出来,大海近在咫尺,他愣是把脏东西都吐在了船舱里,酸臭味实在太恶心了,更多的士兵被“勾引”哇哇地吐开了。
“没事,没事,这是晕船了,习惯了就好。”渔老大把正方向,风帆开始鼓胀起来,船速越来越快。
到了半夜时分,风速渐渐加大,主帆的鼓成了半球形,粗大的绳索勒在桅杆上吱吱嘎嘎直响,“大家都坐稳了啊!千万别站起身来。”
渔老大在船尾挂起了一盏马灯,船队在他的带领下劈波斩浪犁开一道道雪白的航迹,船头时而冲上浪尖,时而跌落谷底,从没出过海的骑兵,此刻除了恶心难受之外,现在完全被剧烈的颠簸带来的恐惧吓坏了。
“门将军放心,我们在大风的边缘,这速度,那些黑云如果不转向的话,要追上我们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午后,那时候我们早就上岸了。”渔老大看见门神将军死死抓住船帮,不停地安慰道。
“不把你安全送到黄铜垒,我是不会舍得让你葬身鱼腹的,你死了,我的新船不就泡汤了吗?”渔老大想到这,吹起了轻松的口哨,正是《****的曲调调,直吹得自己都有了很大反应,渔老大拉了下大裤衩,幸好船上没人注意他。
门神将军没料到自己这么不中用,全船人就数他吐得最厉害,加上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每一次呕吐,两个腰子就不停地痉挛,眼睛阵阵发黑,都有了一跳了事的想法了,这世界上真的还有比死更难受的事。门神仰天躺在船舱里,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熏得门神再次狂吐,最后连绿绿的胆汁都呕了出来。
“渔老大,我跟你商量个事……”门神在两个同样吐得七荤八素的亲兵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
“门将军您客气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我现在浑身一两力气都没了,我……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晕过去了,我把这十万人的船队暂时交付与你……由你全权负责,只要安全抵达黄铜垒就行……”
门神将军说完这些,正如他自己所预料的一样他还真的晕了过去。
“好嘞,门将军您放心就是!”渔老大心花怒放,老了老了临了还当了回统领十万兵马的将军,这次回家在海边乘凉的时候可有东西吹牛了。
一曲摸曲被渔老大吹了无数遍,在风势渐渐变小的时候,那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小海湾终于到了,渔夫将军看着呼呼大睡的一船人,突然没了主意,是直接靠岸呢?还是等第一声鸡啼后再靠上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交权吧,当了一夜将军应该满足了,人心不足蛇吞相(这不是错别字,蛇吞的是一名贪心的宰相。既然我加了这么一句无聊的话,那我再腆着脸求一下订阅吧,祝朋友们事事顺心!),别把事情弄砸了。”
“门将军,门将军。”渔老大很想拍拍门神的脸蛋,刚伸手又缩了回来,一条新的大渔船有可能一拍之下就碎了,这可马虎不得。
渔老大温柔地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推了下门神将军的胳膊。
“谁?”门神将军一下蹦了起来,手按在了佩刀上,这一变故吓得渔老大脸说话都不利索了,“门……门将军,黄铜垒……垒到了,再等一会儿,鸡鸡鸡……”
“在哪呢?”门神将军手搭了个凉蓬张望,头疼得厉害,但没有了恶心感,门神觉得好受多了。
“在后边呢?”渔老大见门将军完全弄错了方向,赶紧提醒。
微微的晨光下,隐隐能看到黄铜废垒东门门楼的轮廓
“快,快,你把船队带到那边上岸,别进海湾!”门神将军虽然是第一次从这个方向打量黄铜废垒,但多年行伍生涯绝不是虚度的,就在一瞥之间,他就准确地找对了上岸地点,十万人要想安全登陆,不惊动天庭军为第一要务。凭借那道陡峭的海岸线的阻挡,别说看到人了,连高高的风帆都看不见。
在离小海湾三里左右的一处浅滩处,所有的船只都放下了风帆,十万援兵开始涉水悄悄登岸……
“渔老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老八。”看来门将军要兑现他的赏赐了。
“我问的是你的大名。”门神皱了下眉头,这个小细节被渔老大看见,别啊?门将军您可不能变卦啊,他更加紧张起来,没错呀,自己是叫老八的呀。
“门将军,我就叫段老八,我哥哥段老七,他是仙植流的小堂主……”
“段老八,我再赏赐你一个横海将军头衔,一年有三十万神州币的俸禄,当然我答应给你的那些东西我也会如数给你的……”
“谢谢!谢谢门将军。”段老八把船板磕得咚咚响,
“不过,你还要替我完成一个任务。”门神没再理会段老八一惊一乍的丰富表情,“等下,你把船队开进海湾,如果看到我们顺利冲进了黄铜废垒,你看到黄铜垒门楼上升起我的门字大旗,你就领着船队回傘垒,把那些滞留在傘垒的将士都给我运来。如果看到我们冲不进黄铜垒退到了海边,你即刻靠岸,接应我们。”
“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你们胜了,我回傘垒拉人,你们败了我拉你们回傘垒。”听到赏赐的东西已经确定,段老八脑子格外清晰。
“不错,段将军。”门神拍了拍段老八的肩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金质的隼钮关防大印,递给段老八,“你把这亮给傘垒的岸昆副将看,他会什么都听你的。”
段老八激动得浑身乱抖,这是梦吗?昨天还是一个一身鱼腥臭的渔夫,眨眼间就是将军了,“横海将军”,这名字也相当不错。从此别人都要叫自己为:三等横海段将军了。段老八差点又唱起《欸乃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