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铜柱台,只剩唐林昆一人。以“强人所难抱住不喜欢的女人”的姿势又保持了二个多时辰。唐林昆甩了甩头发上的露水,扭动了一下脖子。
“唉,当时如果马上离开鹤峰就好了……这该死的链子。”
就在唐林昆一念之间,“呛啷……啷……”
五根精钢链子全部松脱掉在台子上,唐林昆环顾四周,除了跳上台子取暖的一只枯黄的“纺织娘”之外,再无其他生灵。唐林昆捡起一根精钢链子,环环相扣完好无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圣仙那筒冰水的神奇魔力吗?
链子的事可以先放放,既然已经行动自由了,要不要立马走人,这事必须想清楚。
唐林昆干脆坐在台子边上……那只纺织娘体内才有点热量就不停地发出“轧织、轧织”的声音,勾引异性们前来。
如果不走,西王母这老娘们说不定又会用你永远猜不到的手段来处理自己。可是这一走,天庭是人家的,西王母一定又会发下三色通缉令来缉捕,那绳宫是肯定回不去了,只能永远东躲西藏……
进退两难的唐林昆把手里链子猛地扔在台子上,虫鸣戛然而止。
我又没有违反天条为什么要走?我坚决不走!已经有尊严地死过一回了,那活着更必须是有尊严地活着!!
唐林昆怕自己承受不住压力改变主意,干脆长唳一声,“快来人哪!链子松了。”
一想到懂鹤语的人毕竟不多,唐林昆大声叫道:“再不来人,我可走人了啊!”
这时唐林昆突然听到一声鹤鸣,“小子,干嘛不走?”
鹤语的神奇再次展现,画面里天高云淡,有一老叟举坛痛饮,松涛阵阵,有一群仙鹤翩翩起舞。唐林昆知道陆压道君离开自己后,不知到哪儿和一群仙鹤喝酒去了。
“圣仙,是您吗?”
唐林昆猝地站了起来,面前正站着能实现自己三个愿望的陆压道君。
“圣仙,您回来正好!我……”
“这帮混小子,竟然敢把鹤冢给平了。”
唐林昆这才注意到,陆压道君背着一个包裹,棱角方方正正,应该就是自己万里迢迢带到鹤峰的那个箱子。
“我想想还是不妥,干脆替志明另觅一处藏风聚气的宝地。”陆压道君脸上有一丝孩子犯错后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唐林昆刚想述说一遍自己的尴尬处境。
“走吧!没事了。”
“我不能……”
“他们记不得这事了,不会把你当逃犯的。我把他们……”陆压道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忆都抹掉了。”
“啊!”
唐林昆惊叫一声,这样高深的仙术他在书上也没读到过。如果想把一个人的记忆彻底抹掉,往绝处想,杀了他也能办到。但陆压道君能把几千名当事的记忆同时去掉,而又没有取他们的性命,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似乎是为了印证陆压道君此言不虚,匆匆赶往北角峰向西王母请示的胖墩将军从天上降落下来。此君的这一天够背运的,在北角峰候了一下午,也没见着西王母。
“你们两人在这干嘛?咦,谁把精钢链子随处乱放的……来人哪!把这俩私闯铜柱台的家伙拿下。”胖墩将军突然将两根链子朝唐林昆他们抛了过来。
陆压道君一声鹤鸣,拉了一把唐林昆,“走了,小子。”
唐林昆赶紧腾空,一瞥之下,只见那胖墩将军已经被五根铁链子牢牢锁在铜柱子上。
“圣仙,等等我——!”
“小子,后会有期,你把腾云的口诀倒过来念念……”清亮的一声鹤鸣过后,整个天空万籁俱寂。
唐林昆倒腾了好几遍,才把腾云的六字真言倒过来正确地念了一遍。
一刹那间,唐林昆感觉到月亮越来越大。这速度也太快了,比自己原来的腾云速度快了十倍不止。还有一个妙处就是用圣仙教的这个法子赶路,感觉不到扑面而来的风……
唐林昆朝陆压道君远去的方向追了半柱香工夫,唐林昆一声鹤唳,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谢谢您,圣仙!您虽然没有再给我实现三个愿望的机会,但您教我的这腾云之术已经弥补了我懊悔不已的遗憾,而且真的太实用了。再次谢谢您老人家!”
唐林昆一扭身躯,避过月宫中的那颗高达千丈的金桂树,一翻身躯,月亮越来越小……太奇妙了,唐林昆在广袤的天际畅游了好一会,辨明大华垒的方向以最快速度飞去。
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唐林昆见云下一地灯火通明,比离绳宫最近的马镫垒大了七八倍还不止。大华垒难道这么快就到了吗?他赶紧降下云头,落地处是一片大草地,唐林昆知道由于速度太快,一下冲到郊区来了。
顺着念了遍腾云口诀,唐林昆以正常速度降落在这座大垒的正南城门处。
一抬头:大华垒三个鎏金正楷,每字足有三张席子大,彰显着这个天庭第一大垒的气派。
跟一般小垒一到晚上就城门紧闭的扭扭捏捏不同,大华垒的城门每天一百刻时间,刻刻都敞开着。人来车往,热闹非凡。这份从容和海纳百川的大气度,让初到大华垒的唐林昆对这个大垒多了几分好感。
“请问老伯,赵氏钱庄怎么走?”
唐林昆朝一位在城门边摆书摊的大伯作了一揖打听道。
那老伯一抬头,唐林昆已经知道钱庄的方位,但还是恭敬地听老伯说完:“赵氏钱庄多得是,你往大街上走,就能看见。不过现在这时间,只有内垒的第五大街的赵氏大钱庄才能兑换银票,其他的这时候都关门了。小伙子,你还是明天一早去吧,晚上兑换要收神州币的,太不值当了。”
“多谢老伯!”
“小伙子是第一次到大华垒吧?”老伯问道。
“是,久闻大名,今天才得以一亲芳泽。”
见到书的唐林昆连说话都文雅起来,他蹲下身体,在老伯的书摊上粗粗地翻看起来……看到一本《陆压道君传》他拿在手上。
“大伯,这书多少神州币?”
“前些天下雨,这书的封面污了,打五折,你诚心要给五个神州币就够了。”大伯看来是个实诚人,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唐林昆看不出这书哪里脏了。
唐林昆掏出十个神州币递到老伯手上,“老伯,不用找了。”
“那不行……”
老伯一抬头,唐林昆已经进垒了。
唐林昆并没有连夜赶到第五大街的赵氏钱庄,而是找了家干净的小客栈住了下来,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在床榻上翻看起那本《陆压道君传》来……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照进窗来。
来到大街上,唐林昆这才发觉昨天晚上搞错了,自己根本就还没进到大华垒垒内,走了三里远,看见四个正楷大字——大华大垒,每一字比昨天晚上看见的,还要大出几尺,黄灿灿的金光四射,唐林昆猜测这些字是用了真金。
一问才知道,昨天那个写着大华垒三字的城门,是一万多年前的老城门,毁于赤龙大仙(唐林昆又是挺震惊的)之手后,新建的城墙往后退了五里。
大华垒的雄伟远远超乎唐林昆的想象,东西横亘的新城墙连接着高耸入云的大山伸出的两只强健的臂膀,竟是那样的和谐,人工修筑的城墙和天然的山体浑如天成,南北城墙沿着山坡逶迤而上,宛如两条蛟龙盘旋在山腰。
“客官,要坐马车吗?大华垒一日游,只要一百神州币。”
唐林昆兴致很高,掏了一张一百面额的神州币登上了马车。
唐林昆索性站在马车夫的边上,欣赏起大华垒楼堞相辉,“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大华垒”的壮丽景色。
外城的南大门早已经打开,踏上迎梓大道,唐林昆再次体会了一下大华垒的宏大,坐马车过城门时,隆隆的回声震耳欲聋,犹如进了长长的隧洞一般。
可以并驰十辆马车的迎梓大道道路两侧,一色的千年以上繁茂交错,盘纡纠结的香樟树,每棵都需要七、八人才能合抱,冠盖如云。微风吹过,满垒清香,叶子凄清作响,有如钟磬之声,好似管瑟之音,再热的天,从林荫下走过,令人溽热尽消。
“大叔,直接送我到内垒的第五大街吧!”
唐林昆见马车夫想拐弯离开迎梓大道,赶紧吩咐道。
“客官,大华垒的好玩之处全在外垒,不玩可惜了啊!”
“我还有事,你送我到赵氏钱庄就行了。”
“好嘞——!”
一声清脆的马鞭过后,马车轻快地跑了起来。
唐林昆估摸了一下,马车沿着迎梓大道大概走了十余里,才出外城的北大门。在内外城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大片可以耕作的土地和放牧的草地,这又大大出乎唐林昆的想象。近处蜜蜂正在油菜花地嗡嗡忙个不停,远处有洁白如云的羊群在山坡上缓缓移动,好一派田园好风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