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广寒宫可去不得啊!”
人群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看她穿着应该是位富家太太,见大家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她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就是广寒宫跑出来的,那地方寸草不生,那个吴刚宫主忒不是人,比乌鸦嘴的金乌大仙还坏,为了一点仙蜜,他要求广寒宫女准仙们卖身赚钱。”
“啊?”
唐林昆、南天霸还有高依依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叹,天庭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高依依,一般宫主只是小仙级别,绳宫的唐宫主可是修炼完‘更天旻野’的中仙,人品贵重不说,更是天庭异宝流的大流主,你可千万别错失了好机会。”南天霸适时提醒道。
“姑娘,我们都是这二位大人从暗无天日的乌鸦嘴救出来的,凭这一点,我们这辈子给他当牛做马都不过分,人要懂得感恩才行……”那位富太太拉着高依依的手劝解道。
“高依依,你先跟我回绳宫,暂时住上一段时间,你如果还想去更好的去处,我一定送你走,你看这样安排如何?”唐林昆担心高依依的安全问题,诚恳地说道。
高依依默默跟着那位富家太太走进人群当中。
“唐师弟,我看你的年纪改改吧!十五岁怎么娶老婆?”南天霸见唐林昆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高依依,在边上打趣道。
唐林昆收回目光,“我还是那句话,打理胡子太麻烦了,我喜欢现在这样子……南师兄,既然准仙已经选好,就此别过……”
“唐师弟,别急,绳宫一下去这么多准仙,绳宫的底细我知道,我担心用不了半个月,你们就得断炊。”
南天霸掏出一叠银票,“师弟,我先声明一点,这五千万的银票不是给你的,乌鸦嘴的yin仙们从这些女准仙身上榨了不少的仙蜜,这点神州币就算是给她们的补偿,到绳宫后,好好把她们的身体调理一番。”
唐林昆何尝不知绳宫穷得叮当响,虽然把土地全都租了出去,但也要等到秋后打下新粮才行。
“行,就算我借你的,到时候我一定还你。”唐林昆接过银票,衣袖一挥,腾起一片云来。
等近八百名准仙全都爬到云上,巨大的云朵徐徐升空。
“唐师弟,替我向师傅问好,等我忙过这一阵,一定到绳宫看望他老人家。”南天霸看来是动了真感情,两眼湿湿的。
“知道了,南师兄!您多多保重!”
……
唐林昆修到中仙功课后,腾云的速度又快了不少,用了不到七天时间,把准仙们安全地带回了绳宫,幸好有替巨灵神建造的那座“寝宫”,准仙们才没有露天宿营。
等唐林昆把这趟升天洞之行原原本本告诉师傅糊涂仙后,糊涂仙说道:“大流主,这事你做得没错,师傅很替你高兴,你现在已经修炼完小仙功课,能自由收徒,这也不违反天条规定,只是我们绳宫要养活这么多准仙,着实不易。”
唐林昆听师傅这么说,有点后悔不把那些犯病的女准仙一起都带到绳宫,看来有时间要好好把999条天条研究一番……唐林昆从怀里掏出那叠银票,又把南天霸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不行,这些神州币绝不能动,不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也不能动一个,你找个时间尽快还给南天霸。有违天庭天条的事,你一丁点别粘……这样吧!你辔儿回百花谷之前,留了二千万神州币孝敬我,先拿这些神州币应急,熬到打下新粮就好办了。”
“师傅,我……”
“别说了,师傅有师娘们照顾,生活比过去好了百倍都不止。这件事你必须听师傅的。”
“是,师傅!”
唐林昆抹了把额头上汗水,“师傅,我一回到绳宫,找我的农户不下几十户,都说是今年夏天气候反常,夏大旱,小麦颗粒无收。七月中旬一场大风,谷实半落于田,田板龟裂,‘开裂见隔’,能伸进一只成人的脚,灾象殊属罕见。大家都要求减免租金。”
“唉,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天庭里一切乱糟糟的,连行云布雨都没人管了。”
糊涂仙叹了口气又说道:“林昆,问题比你了解的还要严重。旱既大甚,蕴隆虫虫。蝗群蔽天而飞,昼为之黑,庭户衣帐悉充塞。我们绳宫四周的村子,榆皮草根采食殆尽。溪涧绝流,禾稻豆棉尽枯无收。已经有村民开始食观音粉(白皂泥)了。你到村子里去走走,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我明天就四处转转,看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大家。”
唐林昆没想到自己离开绳宫才几天,已经旱成这样了。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朝离绳宫最近的一个飞去……
太阳一冒出山头,就毒辣地射出厉光,似乎要把一切都照出烟来,点燃了。
树上剩下不多几簇叶子,偶而能听到几声有气无力的蝉声。把绿叶都催黄了。
有一个年过三十的汉子坐在新茸的屋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麦竿扇,闻着刚剥了树皮木头门框的清香,鼻子深深地耸吸一口,哎声连连:“哎,想我黄来儿在人界也曾经呼风唤雨,到了天庭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唐林昆把黄来儿这名字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来头……落在他的边上,他也毫无察觉,唐林昆不想吓着他,变成一只蝉飞到柳树上。
黄来儿盼望今年有个好年景,可现在家里只剩下一瓮咸萝卜丝了。看着娇俏的小脚老婆忙里忙外,把个新小院收拾的有模有样。四岁小东瓜地睡在竹席上,******像个小冲天鞭炮杵在开档裤外面,女儿小桂凤侧着身子,躺在弟弟脚边,干干净净的脸上,露着跟她娘一模样的笑。
黄来儿呼地站起来(一点都不像几天没吃饱饭的人),把麦竿扇插到背后裤带上。顺手拿下挂在门后阉猪的那套家伙。
“我再去附近村子和镇上转一转。”
黄来儿边朝里屋的杏儿喊道,边迈开那双走街串巷的大脚就走。
“闯王,等一下,你把刀放下,你把这些东西带去。”黄来儿的老婆杏儿在那头叫道。
闯王?唐林昆一惊,这人是李自成吗?如果把此汉子饿急了,天庭又要出麻烦事了。
杏儿在里头一阵翻箱倒屉,小脚迈着急碎步出来,手里捧着一大红布袋。
“你把格些东西全都卖了,能买多少番薯干就买多少。把独轮车推去。”
杏儿边打开红布包,边吩咐比她大十几岁的黄来儿。一对玉镯值多少,一个镶翠金戒值多少神州币,还有那个挂着八仙玉佩的银凤冠。一通话下来,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子。
“你都记着了?”杏儿睁着水汪的眼睛看着黄来儿。
黄来儿一下子手拘身紧起来,自从走了****运,村里年轻人都这么讲,从邪仙手里救了杏儿,然后娶了这大户人家,识字的杏千金,黄来儿可是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晚上自不用说了,吹了灯。揉啊,搓啊,千娇百媚的老婆都是自己说了算。儿子、女儿满月、周岁,逢年过节的,殷实要体面杏儿的爷、娘,每次都调办的风风光光。
只是到了白天,黄来儿只要看到杏儿盯着他看,他就浑身发紧,平常走村闯户的贫油嘴,再不敢多说半句。就像一个毛贼被抓了现行,又活脱脱像一个刚做到美梦的人,不敢动,不敢说。只怕稍一动作,眼前的好事就会消失一般。儿女都这么大了,这种窘迫没有半丝改变。
“晓,晓得了。”嘴上是这么答应,可黄来儿是一肚子的不明白。
“家里已经被吃了二次大户”(饥民暴动,谁家有吃的,就往谁家扎堆。)黄来儿明白,杏儿说的是她娘家。
“不可能有余粮了,看天这样子恐怕要饿死人了。”
其实黄来儿知道,邻村已经有人饿死了。只是杏儿从不出屋,不知道罢了。回来跟她讲,又怕吓着了她。
“这些东西现在还值点粮食,再过个把来月恐怕就值不了几升米了。”
“你到镇上捡便宜的粗粮买,要不就都买番薯干,把神州币都化了,晓得没?”杏儿又向着黄来儿看过来。
“晓得了,晓得了。”
黄来儿赶紧把布袋胡乱地塞进半敞着的怀里,到院里翻下竖着的独轮车。
杏儿在门前捡起黄来儿掉在地上的麦竿扇,倚靠在门口,直到看着黄来儿不见了身影,才回到屋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