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愿意不遗余力守护她的这份随性和自在。
可是今晚的安阳,与以往相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了?
梁锦风抿抿唇角,随即收拾了散乱的情绪跟着走了进去。
七日之后,桓城之地出自樊泽之手的战报被八百里加急递送回京。
早朝过后的御书房里,付厉染手持杯盏从容的品茶。
不多时,外间步履匆匆,黄袍加身姿采绝艳的晏英走了进来。
“小舅舅!”见到付厉染,晏英便是微微一笑,一边往桌案的方向走,一边道,“方才临时有事去了趟皇后宫中,让你久等了。”
付厉染端着茶碗,却也未起身行礼,只是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弯起唇角笑了笑,“听说是皇后有喜了,太子之位空悬了这么久,那些老臣们总算是可以消停了。”
早些年付太后把持朝政后宫,晏英立后纳妃的事情一直没当紧,等到他自己亲政以后,虽然先纳了两名妃子以定朝臣之心,但正宫皇后的位子却是一直拖到三年前才正式定下来,如今对这皇后的第一胎,自然是看重的紧。
“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想到那些循规蹈矩的老臣,晏英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走过去案前从一堆折子里挑出一份,然后转身回来在付厉染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折子推过去,“镇西将军新近递送进宫的折子,桓城那里的事,小舅舅提前应该已经得了消息吧?”
付厉染放下茶碗,接过那折子粗略的扫了眼就重新扔回桌上,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
晏英重新把那折子捡起来,在掌心里拍了拍,玩味笑道,“七天之前,她刚到桑青草原就先射杀铁骑军主将,冯广更是被气的临阵吐血,这会儿还卧床不起。紧跟着又用三千弓箭手于桓城南城郊外屡次拦截军中粮草,这个丫头当真是敢想敢做,是生生的要把樊泽逼到弃城为止。当真是楚皇那两口子把这丫头宠坏了,朕瞧着她这架势,比她娘当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偏偏她那么个身份,别说樊夫子了,朕就这么想着都觉得头疼。”
“由着她在军中挂帅,这萧羽什么时候也跟着改了脾气了?”付厉染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眼中神色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关三国,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只为玩闹,就太过分了点儿!”晏英想来却是一筹莫展。
“大约——”付厉染沉吟,顿了一顿才靠在椅背上微微出了口气道,“她大约是打了桓城的主意吧,我听说楚皇有意从祈宁城附近划给她封地,如果往西南延伸就是桑青草原,若是能够从桓城阻断的话,你想想那会是个什么状况?”
桑青草原是大晏和大秦接壤之地,也是两国往来的必经之路。
晏英茅塞顿开,眼中神色忽而带了几分凝重和不可思议道,“占据三国交界的枢纽位置,便是自成一国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个丫头,倒是真敢想!”
说完,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换了副闲散的语气看向付厉染道,“付安阳?这名字用的也是发人深省。不过朕倒也觉得,如果小舅舅你肯受累亲自走一趟的话,没准能让她回心转意,再或者——朕休书一封,给楚皇、皇后,问问他们的意思?”
楚融会是如此,必是楚奕和秦菁纵容的结果。
但如果会由晏英出面的话,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也好!”却不想付厉染就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
晏英微微诧异,端着手里茶碗半天没有反应。
“当年之事你与我都欠着——”付厉染说着却是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又才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楚皇后一个人情,既然安阳公主看上了桓城,我们也别小气,就做当年之事的谢礼,送了她吧。明年年关之后就是她十五岁生辰,也算是个合适的契机。”
“这样原也是应该的。”晏英思忖片刻,赞同的点头,只是神色间还是颇有几分古怪的看着付厉染。
付厉染察觉他的异样,于是主动道,“皇后有孕,你还是留在京都吧,桓城那里,我会替你走一趟交代清楚的。”
“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小舅舅,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想当年,你对荣安公主——”晏英心不在焉的点头,再三忖度之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开口道,“你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年既然你已经狠心舍弃了,我原以为你是放下了,可是这十多年你却始终孑然一身——她对你而言,真就如此这般深刻而无法取代吗?”
秦菁与他,从萍水相逢到陌路永别。
这情谊能有多深?
只是无可取代,却是真的。
“都过去了!”付厉染却未回答,径自抖了抖袍子站起身来,“递交楚皇的国书你自己思量着写吧,我这里兵部还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要推迟两日启程。”
“小舅舅!”晏英蹙眉,急忙起身叫住他。
付厉染止步,却不回头。
晏英也未往前去追,只就在他背后问道,“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不!”付厉染毫不迟疑,答的异常肯定,“重来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我就是我,她就是她!”
说完,不等晏英再问就决然的举步离开。
他与秦菁,即使曾经被吸引被打动,但终究——
他不会是她需要的那样一种人。
他这一生只做他自己,桀骜凌驾于万人之上我行我素的付厉染。
而她,亦是如此!
不仅仅是晏英,甚至于被他视为知己的樊泽都以为,当初那般的放弃秦菁而不去争取,他必将憾悔一生。
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这一生,可憾,而不悔!
西楚,帝京。
早朝过后,楚奕就带了本折子离宫去了宫外太子府。
太子府还是早年他为迎娶秦菁而建的那一座,六年前楚明帝退位之后就把皇宫移动出来,自己迁居到了翔阳新建的行宫居住,而他和秦菁移居宫中以后,这座府邸也顺理成章传给了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