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娜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一脸难堪。
就在桑娜要说什么来维护卢冲的时候,头人桑尼鲁却大声喝道:“全都住嘴!”
作为这个部落的头人和巫医,桑尼鲁在这个部落的威望最高,当他脸色一板,大吼一声,刚才那些狂吼的土著人,包括那个凶恶的桑坤,全都闭上嘴巴。
老头人桑尼鲁目光冷峻环视四周,大声说道:“卢冲救了桑娜,他是桑娜的恩人,也是我们部落的恩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恩人吗?此外,我以前便跟你们说过,巫医可不是万能,出了我们部落,外面的世界广阔得很,还有很多厉害的东西,我们要虚心地学习,只有这样,我们的部落才能够渐渐强大起来,才能不会总是被人欺负,你们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听到老头人这样疾言厉色地说话,那些土著人虽然还对卢冲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却也只能闭嘴。
只有那个身形最为强壮的男子桑坤扯着嗓子嚷道:“头人,他可是华夏人,华夏人没有好人,他们只知道欺骗我们,对付我们……”
老头人桑尼鲁脸色一沉,怒喝道:“我们,是我们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给我闭嘴!”
桑坤看头人发这么大火,吓了一跳,只得闭上嘴巴。
老头人桑尼鲁审视一下卢冲,对卢冲点点头:“卢冲,你知道我老伴她得了什么病,你知道怎么救她吗?”
看到他们敬若神明的老头人、老巫医竟然向一个华夏人请教医学,所有的土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只有桑娜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含希冀地望着卢冲。
卢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看看老妇人的病情,然后冲老头人和桑娜点点头:“我有办法治好她!”
老头人和桑娜听到卢冲说能够治好老妇人,脸上全都露出欢喜。
虽然他们不能确定卢冲到底能不能真的治好,但至少有了希望,他们家这个老妇人已经因为这种病而缠绵病榻好多年,而且越来越严重,作为这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巫医,桑尼鲁却根本治不好,眼睁睁地看着老伴病情越来越重,随时有可能会死去,他刚才涂抹草药汁液,也只能是无望的救治。
现在,当老头人和桑娜听到卢冲能够治好老妇人的病,顿时如同抓到一根稻草,分外欣喜。
老头人一脸喜悦地说道:“卢冲,不管你能不能治好我老伴的病,我都会代表部落的族人感谢你!不知道,你需要什么草药?我们部落周边有很多草药!”
卢冲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我需要一大碗牛血……”
所有土著人全都脸色大变,什么牛血!
牛是什么,在其他地方,要么是耕田的,要不就是宰杀掉吃了。
但在这个地方,对这些土著来说,牛是他们信仰的主神湿婆的坐骑,敬牛如敬神,每头牛背上似乎都乘坐着湿婆神,巡视着大地,牛也因之被赋予了很多含义,于是就有说法称,这些土著对牛的热爱就如同远古时代原始人的图腾崇拜一样,他们信仰中的牛就是他们的图腾,是古代图腾崇拜在现代的延续。
图腾崇拜是原始信仰的主要特点之一,动物崇拜又是图腾崇拜的一种,而随着历史的发展,动物崇拜逐渐退出了现代信仰范畴,但是,这个地方却是一个例外,这个地方的人们将牛偶像化、牛崇拜与牛保护成为它的核心教义,他们无一例外承认在他们心目中牛是圣物。他们崇拜牛,尤其视母牛为他们的圣灵,所以牛在他们这里就具有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在城市,神牛可以自由自在地踱步于街头巷尾,在农村,神牛可以随便进入田间,它们饱食或践踏未成熟的庄稼却不受主人的驱赶。这里的信仰严禁宰牛,既不能吃牛肉,也不能用牛皮制品。
老头人疑惑道:“一定要牛血吗?羊血不行吗?”
卢冲问道:“你知道天花是怎么治好的吗?”
老头人想了一下,说道:“好像跟牛有关系。中了牛痘病毒,就能预防天花。”
卢冲说道:“你妻子的病就是天花的变种,必须要有牛血才能治好,现在你自己来选啊,是要你妻子的生命,还是要维护你的那个信仰。”
“牛?”老头人想了一下,问道:“什么牛的血都行吗?”
卢冲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这里面有个漏洞。
提到牛肉出口国,很多人都会想起澳大利亚、美国、巴西和新西兰,但实际上,近年来天竺也跻身于世界牛肉出口大国,美国农业部发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天竺牛肉出口达到180.6万吨。在一个把牛当成神灵的国度,居然会这样,看起来很可笑。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复杂。事实上,在天竺,只有本地的瘤牛才被尊为圣牛,瘤牛的颜色更浅,通常为白色,因颈项处有一巨大的公牛峰而得名。在这里的土著看来,瘤牛,无论是公牛、母牛还是小牛犊都是神圣的,但其中又以母牛最为神圣。相比于瘤牛,水牛在他们这里并不神圣。当地有个著名人物曾对媒体表达过“水牛肉不是牛肉”的观点。因此这里多数邦都立法限制或禁止屠宰瘤牛(违者最多可能被判处5年的徒刑),在他们出口的牛肉中,绝大多数是水牛肉,比例达到80%以上。
卢冲摇摇头:“水牛的血不行,必须要瘤牛的血,不然治不好,可不能怪我!”
所有土著听到卢冲这样说,都怒目相向,但卢冲一点都不把他们当回事,瞥了一眼这些土著,目光中有轻蔑,就是那些该死的宗派信仰让你们沦为最低级的贱民,祖孙多少辈都遭遇那样的命运,你们却还把那样的信仰当成生命去崇拜,何其愚昧,何其可笑!
他看着老头人,目光中有讥诮,既然老头人看起来有些智慧,但他能否冲破他那个信仰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