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话题往越来越危险的方向发展，林硝很明智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吃过早餐，林硝出发去上班。
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班，事务所基本没有什么要忙的了，林硝把办公室打扫了一番，又整理了年后计划表，忙了半天，剩下半天时间就是等着下班了。
以往她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会坐着发呆，脑子各种开小差，如今静坐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叶逢霖。
撒娇卖萌耍无赖，一本正经装严肃，傲娇赌气又闷骚，这个男人把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她从心底接受了他的存在，默认他的入侵，连带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美好起来，大概，这就是爱情？
想着想着林硝低下头，无声的笑了。
下午，临近下班时王总来了，他象征性的视察了一下事务所，嘱咐大家下班的时候要关好空调门窗，然后给大家发了新年红包，人手一个。
额外的福利总是能让人觉得是意外收获，林硝也不例外，她收起红包，想着等会儿下班了去趟超市买火锅底料和食材，今晚和叶逢霖一起吃火锅。
但是这个念头刚浮起，丽莎突然快步走到王总跟前，低声跟他耳语了几句，王总显然一愣，看了林硝一眼，然后跟丽莎一起进了办公室。
林硝被王总那意味不明的一眼看得眉头微皱，她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丽莎推门走出来，挑眉看着她：“林律师，王总有请。”
林硝进了王总办公室，刚才给大家发红包时还言笑晏晏的王总此时脸上阴云密布，他冷眼看着林硝，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不满和责备：“林硝，你对公司的制度是有什么不满吗？”
林硝一愣：“王总，怎么突然这么问？”
王总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她，上面赫然是林硝前两天发给人事部的一封邮件。
事务所年前向职员们开办了一个活动，让大家提出对事务所的意见，这个活动的本意是好的，想改善让大家觉得不合理的地方，被采纳的建议有奖励。
林硝对事务所的人事招揽有些小建议，认为事务所招揽人才的方式和渠道都太过狭隘，想吸引更多的人才进来服务，在制度上就得进行相关的改革。
思忖再三，她没有直接给王总呈上建议，而是给人事部发了一封邮件了解更多的情况，意在跟人事部讨论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但是邮件发过去之后一直没有回复，她以为是人事部年前工作太忙没看到，本来想算了，但谁知道人事部直接把这封邮件给王总看了。
这下子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她把建议给王总看，那就是在诚恳的提出意见，但是她越过王总跟人事部直接接触，讨论的还是这么敏感的话题，这就相当于背着老板在和别的员工说事务所的坏话。
事情可大可小，就看王总怎么定性。
“王总，这是个误会。”林硝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人事部讨论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进一步了解情况再把建议提交给您，但是……”
“但是没想到人事部会直接告诉我对吗？”王总冷冷的说：“有问题你不问我，反而去问人事部，到底谁才是老板？”
林硝：“……”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丽莎在旁边煽风点火：“王总，您别生气，林律师可是我们所的台柱子，有实力的人都带三分脾气，你要是把她惹急了，她辞职怎么办？”
王总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丽莎这么一说，顿时拍桌大怒：“没有她事务所就开不起来了是吗？”
林硝：“……”
被王总训了一顿，林硝从办公室出来时脸色很难看。
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谢蘅还站在林硝的办公室门口，见她出来，他手里拎着她的包：“都给你收拾好了，走吧。”
林硝：“……”
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一关上，谢蘅就低声安慰道：“别为这种小事影响心情，都快过年了……看开点。”
林硝心里憋着一股浊气，她闭了闭眼睛才勉强压下去：“我知道，谢谢。”
谢蘅叹了口气：“要不，你请丽莎吃顿饭，跟她和解吧。”
林硝猛地抬起头：“和解？”
她知道丽莎对她不满，甚至是在针对她，但她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愧对于她的事，凭什么要她来提出和解？
“你还不知道吧，丽莎是王总的情人。”
林硝：“……”
“不然你以为王总为什么这么惯着她？都是吹耳边风吹的。”
谢蘅意味深长的说：“对王总来说，职员是可以被取代的，无论能力有多强，但一个乖巧听话还长得好看的情人可不容易找，你要是还想在事务所待下去，最好主动跟丽莎道个歉，不然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走出停车场，林硝脑子还有点懵，耳畔不断回响刚才谢蘅传递给她的信息。
“不仅丽莎是王总的情人，事务所里一半的人都跟王总有或多或少的裙带关系。”
“财务部的小张是王总的侄子。”
“业务部的主任是王总的二姨。”
“还有今天出卖陷害你的人事部文员，是丽莎的闺蜜。”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看似前景一片光明的事务所其实是典型的“家族型企业”，所谓的家族型企业，就是大量招揽重用亲戚好友，无论那些人有没有实力。
这样的企业没有发展前景，因为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理念的管理者不会让他们这些外人分羹。
如果林硝只是一个没什么理想，只想安身立命的打工者，也许安安分分的干下去，做好分内事就行了，可她偏偏不是，如今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得罪了这个家族型企业的其中一个人，等于会被裙带关系里的所有人排斥。
想通了这一点，她突然觉得很无力。
林硝一直觉得自己在工作上的努力程度都能称得上是老黄牛，认真而负责，可抵挡不住脚下耕耘的土地贫瘠甚至是坏死，方向不对，努力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