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想扭头逃走的冲动,林硝故作淡定走过去在男人面前坐下:“你好。”
“哎呀,林小姐,你真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男人朝她伸手:“我叫汪磊。”
出于礼貌,林硝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想收回时汪磊却不肯放了,他笑得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林小姐,我能叫你硝硝吗?”
林硝使劲抽回手:“第一次见面,这样不好。”
“没事,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汪磊都在自我介绍,无非是他家里有几套房几辆车,公司做得有多大,这些林硝都没听进去,唯独听进去他有个儿子,只比她小两岁。
东西吃到一半,林硝实在无法忍受汪磊的聒噪和那一脸油腻的笑,推托说要去洗手间,刚起身就察觉邻座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的看过去,那道视线却立刻消失了,隔着中间那几盆装饰用的绿萝,她只隐约看到那边坐了一男一女,女人穿着一身红裙。
进了洗手间,林硝在隔间的马桶上坐下,思索着现在一走了之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一想到任性的后果,昨天被林峰打落牙齿的牙床就隐隐作痛,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样怨恨母亲当初为什么不把自己一起带走。
她宁愿跟着她苦一点,累一点,甚至没法上大学都好,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被逼着跟一个大自己整整两轮的男人结婚。
在洗手间待了二十分钟,直到避无可避了林硝才起身走出去,回到座位上,汪磊本来等得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又立刻变成油腻的笑:“硝硝,你怎么去那么久,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林硝的手在桌子下攥成一团,好一会儿才说:“汪先生,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汪磊似乎早就猜到林硝会这么说,他挑眉:“你不想嫁给我?”
“……是。”
汪磊笑了:“可是除了嫁给我,你还有什么选择?别忘了,你可是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林硝:“……”
“我儿子已经长大了,家里不需要小孩,跟我在一起是最合适的,你没有生育压力,我还有钱,以后你只要在家给我做饭洗衣服就行,连出去工作都不用,硝硝,嫁给我,你赚了。”
林硝心里那点恶心被他笃定的语气成倍放大,语气也有些冲:“抱歉,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有手有脚自己会赚钱,不需要你养,也不想做一个只比我小两岁的男人的后妈!”
本来以为这番话说出来汪磊一定会生气,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只是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生气了?我向你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来,喝点红酒消消气。”
他把酒杯往林硝跟前推了推,林硝僵直着身体不动:“汪先生,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年轻人,脾气别这么大嘛。”汪磊并不在意林硝的态度,端起酒杯塞到她手里:“消消气消消气,刚才是我不对,来,别跟哥哥置气,把酒喝了,咱们慢慢说。”
林硝只想马上离开,但是看着送到跟前的酒杯,想着现在要是闹得太难看,回去林峰指不定会怎么打她,她伸手接过,刚送到唇边,旁边突然有人走过来,劈手就夺下她手里的酒杯。
林硝一愣,立刻抬头,眼前西装革履相貌英俊的男人似曾相识,他扫了林硝一眼,直接把酒杯泼向汪磊。
“啊!”
汪磊被泼了一头一脸的红酒,猛地站起来,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怒气冲冲的咆哮道:“你谁啊!”
男人把林硝拽起来,没回答汪磊,话是对她说的:“他在酒里下药。”
林硝心里一顿,立刻了然,同时也想起来这人是和徐航离婚那天在医院外面撞了自己的人,叫叶逢霖,和那天不同的是他今天戴了一副金边眼镜,这让他平添了几分斯文儒雅的气息,看起来像个书卷气十足的大学教授。
“林硝,他是谁?”汪磊怒道:“你相亲还带人来?”
想到刚刚差点着了他的道,如果不是叶逢霖,用头发丝想都知道喝下那杯酒会发生什么,林硝心里的怒火蹿了起来:“他是谁跟你没关系,你在酒里下药算什么意思?”
汪磊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他恶狠狠的说:“破鞋装什么纯!要不是你爸求我,你以为我愿意过来跟你见面?”
在外人面前被羞辱,林硝耳根发烫,她往后退了一步:“那正好,你不用勉强了,我看不上你!”
“你!!”汪磊操起桌上的酒杯就往林硝身上泼来,她躲闪不及,本来以为会被泼个满头花,但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身形一歪就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叶逢霖替她挡下这一击,酒液悉数泼在他背上。
林硝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见面过程还非常不愉快的男人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刚一抬头就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那边汪磊气得大吼大叫:“狗男女!林硝,我看你被退婚不只是不会生孩子,你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叶逢霖似乎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他眉头轻皱,问林硝:“要报警么?”
林硝一顿,摇摇头:“不……”
“好。”他松开林硝开始解袖扣,然后转身,林硝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汪磊就被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一时间整个餐厅都是他的哀嚎。
被叶逢霖拉出餐厅,林硝下意识的回头,隔壁座上只剩下一个满脸茫然的红衣女郎,她这才想起来,刚刚去洗手间时的视线注视应该就来自叶逢霖。
出了餐厅,叶逢霖松开林硝的手,低头整理袖扣。
想起之前在医院对他放的话,现在又被他救下,林硝脸上讪讪的:“那个……谢谢你啊。”
叶逢霖淡淡的看着林硝,他瞳色极深,不说话而且专注的看着一个人时,即使面无表情也有种莫名的威压感,在这样的视线注视下,林硝突然有种回到小学,没做完作业被老师抓包的窘迫感。
“以后小心点。”他一开口周身无形的威压就消失了,跟上次在医院一样,他语气正经,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算急着嫁出去,也不用找个年纪这么大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