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岚正在一家门店里做常规检查,林硝去接她,母女两人干脆在店里用了餐才回家。
但是刚回到家,林硝正打算开笔记本把今天没做完的工作完成,管家小跑进来:“小姐,外面有人找。”
林硝下意识的以为是林峰,不耐烦道:“又是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不是。”管家迟疑道:“是一个女人。”
林硝:“……”
她披了衣服走出去,接近十二月的晚上已经很冷了,刚走出门,就看到自家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远看有点眼熟,她想了三秒钟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她曾经的继母卢月。
在林硝印象中,卢月一直是个很冷淡的人,平时没有刻意苛待她,但林峰打她的时候她从来不阻止,她似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亲生女儿林臻身上了,以至于对她这个继女被父亲打得半死的事当做没看见。
林硝曾经私底下怨恨过她的袖手旁观,但后来想想,以林峰的性子,卢月要是敢出手阻止,必定会受到牵连,在那种人人自危的家庭环境下,冷淡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所以林硝不怨她了,只是对她也没有感情。
现在恍然见到卢月,林硝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过来肯定是跟林峰有关。
卢月见林硝出来了,她快步走到她跟前:“林硝,你爸病倒了。”
林硝皱眉说:“我爸?我没有爸。”
卢月:“……我知道你恨他,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医院那边催缴住院款催得厉害,之前就已经欠了好几万,这次如果交不上,医院就不让住了。”
林硝往后退了一步,冷淡的说:“这跟我有关系吗?”
卢月:“……”
一阵急风吹过,旁边的绿化树沙沙作响,卢月打了个寒颤,她好一会儿才说:“那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林硝也没拦着,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她冷笑一声,转身进了门。
恰逢段岚从楼上下来,见林硝进门,她问:“你去哪儿了?”
林硝没隐瞒,把卢月来的事说了。
“这个卢月以前对你怎么样?”段岚问。
“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林硝说:“我跟她没有感情。”
段岚点点头,端了咖啡转身要上楼。
林硝不太放心的叫住她:“妈,你可别给钱啊。”
段岚转身笑了笑,没接话。
林硝皱眉:“妈,你该不会想帮他吧?”
段岚还是不表态,只是笑。
“妈!”林硝急了:“你敢帮他就别怪我翻脸!”
她对林峰的恨已经深入骨子里了,曾经被生活逼到有多绝望,她就有多恨这个男人,因为恨他,连带着“父亲”这个词都狰狞起来。
她人生中百分之五十的不幸都来自这个男人,他用诋毁,打压,谩骂和暴力成功把她变成一个唯唯诺诺,卑微到极致的人,以至于后来在和叶逢霖的相处中,面对背叛,她连提出质疑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糟糕的原生家庭是她一辈子的噩梦,而作为噩梦源头的林峰,她恨不得他去死。
“硝硝。”段岚走下来,她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恨他,我不在这些年,你吃过多少苦我不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大度原谅林峰,但人命关天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林硝心里压着火:“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不是装的。”段岚和和气气的说:“其实今天早上他咳嗽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了,他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
“那是报应!”林硝恶狠狠的说:“他活该!”
“对,他活该。”段岚附和道:“你放心,我不会动摇自己的立场,明天我去医院看看他到底怎么了,这些事我有分寸,换个角度想想,让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来接受我们的帮助,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林硝:“……”
次日,段岚下楼准备去医院,发现林硝正坐在楼下等她。
“我也一起去。”林硝不太情愿的说。
“怕我吃亏?”
“怕你心软!”林硝咬牙切齿的说:“不是说家里的财产以后都由我来继承吗?我得防着你给太多的钱别人!”
段岚无奈一笑,拉过她的手:“走吧。”
母女两人到了医院,段岚先让保镖到缴费窗口把林峰的医药费交了,一共七万块钱,拿到缴费单她才带着林硝去病房。
病房是多人房,一个房间放了八张床,都住满了人,一进门林硝就被放在门口的暖水壶绊了一下。
这一动静引起病房里的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抬头看来,包括林峰和正在照顾他的卢月,两人都是一愣。
段岚走到病床边,迎着林峰惊讶的眼神,她淡淡的说:“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林峰短暂的诧异过后,脸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段岚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问:“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林峰沉着脸看她,语气里带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住院?”
段岚继续答非所问,她拿出缴费单:“医药费都交了,还续了半个月的住院费和药费,你安心住下吧,把身体养好再说。”
她话音刚落,林峰突然出手,直接甩了在旁边伺候他吃药的卢月一巴掌,吼道:“是不是你告诉她我在这里住院?”
卢月被这一耳光甩得摔倒在地上,病房里的人全都看过来。
林硝更是皱起了眉头,都这么多年了,林峰暴力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卢月回头时嘴角带了血渍,她一声不吭的收拾地上打碎的玻璃碎片。
林峰恼羞成怒发了难,打了卢月以后却又奇异的有了找回底气的感觉,他敛了脾气,仰头老神在在的对段岚说:“谢谢你来看我,家里人碎嘴乱说话,让你见笑了。”
段岚的眼神在他动手打人的时候就冷了下来,此刻脸上跟结了一层霜似的。
林峰却很满意她的反应,越发得意:“要坐一会儿吗?这么多年不见,叙叙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