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硝有点看不透季临渊的用意,但她能感觉得到他没有恶意,至少不是很纯粹的想把她赶出去。
她无奈的说:“我原生家庭情况有点特殊,父母早年离了婚,我跟父亲关系不好,闹翻了,很多年没回去了。”
“这么说来,你亲生母亲不在家?”
“对。”
季临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他问林硝:“能冒昧要你一根头发吗?”
林硝一愣。
连叶羡鱼都停止挣扎了,她不解的看向季临渊:“你要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季临渊又问:“可以吗?”
林硝迟疑了一下,还是拔了一根头发递给他。
季临渊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包好,放进口袋,又把叶羡鱼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改天再过来收拾你。”
叶羡鱼:“……”
季临渊走后,叶羡鱼一脸起床气,对林硝说:“抱歉,我没想到他会不请自来……他还偷偷配了我家的钥匙。”
林硝:“……”
所以叶逢霖和季临渊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喜欢这样吗?偷偷配别人家的钥匙搞偷袭。
林硝在叶羡鱼家住了下来。
平时没事她就去叶羡鱼家的餐馆帮忙,她跟叶羡鱼的父母认识很多年了,二老都是很和善的人,一听说她现在处境困难,立刻要拿出积蓄帮她,林硝拒绝了好几次他们才没有坚持。
期间林硝一直和程夏保持联系,程夏三天两头给她发信息报告叶逢霖的现状,从一开始三更半夜通知她叶逢霖情况危急,数次从死亡线上把人拉回来,到后来各项体征趋于平稳,林硝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但程夏说,叶逢霖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再也无法醒过来。
前后等了一个多月,林硝既无法去医院探望他,也无法为他做什么,再加上一直住在叶羡鱼家里叨扰也不是个事儿,她决定先出去找份工作,至少把生计问题解决了再说。
对于找工作这件事,林硝还是决定从老本行下手,她的工作经验还在,找个律师事务所入职不是难事。
她本来是这么想,但是四处投简历被拒绝后,她渐渐觉察到不对劲。
第六次被一家刚起步不久的事务所拒绝后,林硝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家事务所才成立小半年,现在正是最需要人才的时候,林硝这种有着丰富经验,还有成名经历在的人,肯屈尊到他们事务所,绝对算是事务所的荣幸,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理由拒绝。
事务所负责人接通了电话,林硝把自己的疑问一说,对方吭哧了半晌才低声跟她透露,“林硝”这个名字已经被律师界拉入黑名单了,谁敢用她就是在跟叶氏作对。
挂断电话,林硝呆坐了半晌,知道叶振荣这是打算逼他们母子离开江城了。
谁都不知道叶逢霖会不会醒,叶振荣和顾常矜都有所顾忌,不敢直接弄死他们,万一叶逢霖醒了知道这件事,那他肯定会发疯。
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下作手段来为难她,甚至是逼她离开江城。
林硝还就真没打算走。
要走一开始她就走了,在跟人抬杠这件事上,没人能比一个律师更固执。
找不到老本行做职业,林硝也不着急,她辗转在一家餐厅做了服务员,负责点餐上菜,这家餐厅老板很好说话,一听说林硝单亲带孩子,同意她上班把孩子带过来,可以待在后厨和仓库自己玩儿。
餐厅工资不高,好在工作氛围不错,同事们都很好相处,林硝上了半个月班,预支了工资开始物色房子,打算带小白搬走。
她在叶羡鱼这里住得够久了,叶羡鱼肯收留她,但她不好意思继续打扰,目前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薪水虽然不高,但只要省吃俭用,还能在江城待下去。
无论如何,她要等叶逢霖醒过来。
晚上,餐厅有一伙人过生日,打烊时间延后到晚上十点钟,林硝收拾好店面去仓库找小白时,他趴在面袋上睡着了。
江城已经到十月份了,晚上有点冷,林硝用外套把小白裹起来,抱着走出餐厅。
小白已经三岁零八个月了,体重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林硝抱着他走了一会儿,动过手术的小腹一阵闷痛。
最近太累了,餐厅工作量大,每天早上九点钟开门,除了下午两点到四点这段时间人流量少,其他时间几乎一直在忙,她有点吃不消了。
只能说她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连小白都是樊姨带大的,现在突然从云端跌落下来,“普通人”的生活她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到现在还没离开,全靠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撑着。
她不能如叶振荣和顾常矜所愿。
林硝正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再走,小白醒了,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妈妈。”
“醒啦?”林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冷不冷?”
小白揉了揉眼睛,示意林硝放他下来:“我自己走。”
林硝也不坚持,把他放下来,又问:“饿不饿?”
“不饿。”小白把外套还给她:“妈妈你披上。”
“我不冷。”
“我也不冷。”
母子俩对视了一会儿,两人都笑了。
林硝笑着笑着却有些心酸,她揉了揉小白的脑袋:“跟着妈妈让你受苦了。”
“才没有。”
“你想回学校上课吗?”
小白摇头。
“为什么?”
“回学校就不能跟妈妈在一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想把我送去春城对吗,我不去!而且,樊叔叔又不是爸爸,你好意思把我塞过去麻烦人家吗?万一樊叔叔有女朋友了,人家介意我这个拖油瓶怎么办?”
林硝:“……”
她居然无法反驳。
在她潜意识里,樊姨和樊靖予成了她的后盾,走投无路了可以投靠他们那种,但她几乎忘了,说到底樊家人跟她没有血缘关系,要是真的因此耽误了樊靖予的婚姻大事,那她就罪过了。
“是我没考虑周全。”林硝说:“那我们再坚持坚持,等爸爸醒过来就好了。”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问:“那爸爸要是醒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