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在不舍什么?”
林硝:“……我没有。”
“你有!”樊靖予信誓旦旦的说,他心里酸得不行,脸上还得强作镇定:“这种事我没法感同身受,我只是站在最实际的角度来给你分析利弊,如果现在让你回到他身边,你愿意吗?”
林硝沉默了。
樊靖予的心悬了起来。
对于林硝可能会给出的答案,他没什么底气。
以前他一直认为林硝对叶逢霖是恐惧,因为怕他所以不敢走,但从她这几天的反应来看,也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叶逢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你为小白着想一下。”樊靖予苦口婆心的说:“有那样一个父亲,他的童年少年,乃至长大后的人生都不会好,林硝,你是个成年人,拿出你作为律师引以为傲的清醒好好权衡一下,为了叶逢霖失去那么多值不值得。”
“……别说了。”林硝试图挣开他的手,樊靖予的话像一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逼着她去面对现实。
“林硝!”樊靖予不肯松手,他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严厉:“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你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对,我没得选择!”林硝重重拍开他的手,她本来就处在临界点的情绪彻底崩了,忍不住声嘶力竭起来:“可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我没有死皮赖脸要回到他身边,我也没有哭着喊着不肯离婚,我是人啊,樊靖予,难道离了婚我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樊靖予:“……”
林硝吼完了,抬手往脸上一抹,才知道自己哭了。
眼泪像打开了情绪的闸口,她本来只是隐忍的抽泣,到最后干脆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说好不在乎,说好走就走了,可她心里空落落的,怎么填都填不满。
樊靖予没有安慰她,任由她声嘶力竭形象全无的哭了半个小时,直到她嗓子哭哑了,眼睛哭肿了,没有力气再哭,他才打了盆水进来给她擦脸。
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林硝整个人跟被抽空了一样,她趴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樊靖予起床时发现林硝在做早餐。
他先是一愣,立刻说:“别忙活了,你身体还没恢复……”
“恢复了。”林硝说:“烧退了,总得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见她脸色不像前几天那么苍白,也确实有了精气神,樊靖予这才没有坚持,捋起袖子跟她一起做早餐。
吃了早餐,林硝打包好一份鸡汤:“你先去医院,我和小白随后就到。”
“你不跟我一起去?”
“小白现在对车有很深的恐惧,我带他走路过去。”
樊靖予:“……”
樊靖予很快就出了门,等他回来时推了一辆自行车,后座上还装了儿童安全座椅,他说:“试试这个。”
小白看到自行车时,刚开始还有点害怕,但是樊靖予骑车带他转了两圈,他就开始兴奋了,在樊靖予的坚持下,林硝开车前往医院,樊靖予则踩着自行车带小白过去。
他们抵达医院时,樊姨正在吃早饭。
伤筋动骨一百天,加上年纪大了,这次的骨折让她元气大伤。
好在林硝请的特护很靠谱,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过后的半个月时间,林硝一直住在樊家。
每天做好营养餐给樊姨送过去,空闲时间则带着小白出门转悠,来江城这么长时间,小白几乎是坐牢一样被困在家里,现在得了自由,他跟只出笼的哈士奇似的,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这半个月虽然和樊靖予朝夕相对,但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在一起的事,樊靖予知道林硝心里还有疙瘩,而林硝则是完全不想提。
半个月后,樊姨出院了。
她手上还打着石膏,但日常生活不是问题,林硝眼看一切都定下来了,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饭,她在餐桌上提出要搬出去住。
听她这么说,樊姨大惊失色:“为什么要搬出去?在这里住不好吗?”
林硝摇摇头:“我迟早要学会独立,靖予也该找工作上班了,老是坐吃山空可不行。”
樊靖予皱眉:“我最近在跟几个朋友接洽,他们同意给我投资,我打算自立门户,你要来帮我吗?”
林硝摇头:“不了,你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但我不会进你公司。”
“为什么?”
“我还是想做律师。”林硝故作轻松:“我这几天一直在看房子,已经看好了一处公寓,打算租个两居室带小白搬过去,那个地方离幼儿园近,小白也该上学了。”
“你做律师我不反对,我不干涉你的职业自由,小白上学这件事也好安排,这跟你们住在这里完全不起冲突,你没有必须搬出去的理由。”樊靖予说:“不要找借口,说清楚,为什么要搬出去。”
林硝沉默。
樊靖予看了樊姨一眼,樊姨心领会神,她牵着小白:“厨房有奶黄包,婆婆带你去吃,我们走。”
小白和樊姨走后,客厅只剩下两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硝叹了口气:“靖予,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是聪明人,但我更想听你亲口说。”樊靖予气得脸色微变:“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怎么……”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林硝抬高了声音:“难道今天这个局面不是你用尽心机造成的?”
樊靖予:“……你怪我?”
林硝无奈的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得了自由,再指责你不该这么做,那就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这件事翻篇吧。”
“那我怎么办?我妈怎么办?她一直都盼着你进我们家的门。”樊靖予激动起来:“你想看她伤心吗?”
“樊姨对我有恩,但我不能用这种方式报答她,你不必用这件事来绑架我,下半辈子我会像女儿一样孝敬她,小白也一直会是她的外孙,以前是我没把握好报恩的分寸,让你为难我很抱歉。”
樊靖予气得手都在抖:“林硝,你非得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