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硝连忙跑过去把他捞到怀里按住：“小白，小白，冷静一点，我是妈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白咬牙切齿的瞪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眼里六亲不认的疯狂让林硝有种他下一刻会扑上来咬自己的错觉。
但是他没有，他抽搐了两下，开始用力扯自己的头发，一边撕扯一边尖叫，整个人像只被激怒后烦躁到无处发泄的困兽。
“小白，小白！”林硝按住他的手，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我是妈妈，你叫我一声，叫我一声。”
小白避开她的视线充耳不闻。
“儿子，小白！”林硝压着心里的恐惧强作镇定，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她，她不能自乱阵脚：“你听我说，妈妈会保护你，没人能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儿……”
小白依然听不进去，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林硝几乎要按不住他。
林硝心惊肉跳得厉害，小白这已经不是生气和耍小性子的范畴了，他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这副样子简直像个被暴怒情绪完全支配的幼兽。
林硝想起以前的种种，再一看小白试图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的举动，她心里微微一顿，下一刻，她往自己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林硝疼得一个哆嗦，她把见了血的手背递到小白跟前：“小白，妈妈好疼，你……”
她话还没说完，挣扎的小白却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他死死的盯着林硝的手背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妈妈！”
他总算肯开口了，林硝松了口气，连忙把他揽到怀里，她这才发现小白一直在发抖。
小白哭了足足二十分钟，嗓子都哭哑了才停下，捧着林硝的手抽抽噎噎的看，脸上全是心疼。
“我没事。”
林硝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看着有些狰狞，其实并不严重。
“疼。”
“不疼。”
“疼。”
林硝：“……我等会儿上点药就好了。”
“不要这样。”小白哭丧着脸说：“没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林硝顺着他的话说，脸上表现得一派淡定，她心情却沉重得压了座山似的。
小白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她必须尽快让医生过来看看。
林硝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小白彻底安抚好，他哭了一顿，又发了一顿这么大的脾气，耗心耗神，很快就困了，林硝哄着他睡了过去。
确定他睡着了，林硝走出房间，她要把手背上的伤处理一下，而且，楼下的事还没完。
她下楼时叶逢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顾薇薇已经被送走了，顾常矜坐在斜对面，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林硝一下楼叶逢霖就注意到她手背上的伤，他目光一凛，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他咬的？”
林硝没回答，她把手往身后一背，话是对顾常矜说的：“顾小姐，我知道你急着证明在这个家的地位，但是叶逢霖跟我离婚前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有话语权，以后不相干的人不要叫到家里，特别是那些手跟嘴都不干净的，我儿子不喜欢。”
顾常矜下意识的看了叶逢霖一眼，他没有表态，目光一直落在林硝背着的那只手上。
她咬咬牙，脸上虽然写满了不服气，但还是识趣的说：“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林硝说完，见叶逢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转身就走。
但她刚扭头叶逢霖就起身快步走过来，迅速抓过她的手，语气里带了几分薄怒：“是不是他咬的？”
林硝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她无奈的说：“不是，我自己咬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
“不相信为什么要问？”林硝甩开他：“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叶逢霖：“……”
林硝拿了医药箱就走，上楼前她听到叶逢霖在打电话，好像是叫医生过来。
正好，她也想找程医生。
林硝刚把手背的伤处理完毕，程医生就来了。
叶逢霖带着程医生直接进了小白的房间，连门都没敲，林硝正陪着小白，被他们进门的动静惊动，她起身说：“我没事，不用麻烦程医生……”
“你看看他怎么回事。”叶逢霖没理她，对程医生说：“发脾气跟疯狗一样，还咬人。”
程医生眼神复杂的看了林硝一眼，越过她去看床上还在睡觉的小白。
林硝这才意识到叶逢霖叫程医生过来不是给她处理伤口，而是冲着小白来的，想起他在楼下说的那些话，如果被他发现小白精神状态确实不对劲，他就会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她一阵心惊，立刻挡在程医生跟前：“不用检查，小孩子宠坏了气性大，别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叶逢霖拽过她的手，露出她手背上的牙印：“咬我就算了，连你都咬，这算什么气性大，我看他就是脑子有问题！”
被他这么一说，林硝也炸毛了：“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叶逢霖皱眉：“我说的是事实。”
林硝撇开他的手，坚决护在小白跟前：“我是他妈，他有没有问题我会不知道？不用检查，谁敢动他我跟谁拼命，不信你们试试。”
双方僵持上了。
程医生跟块夹心饼干似的站在中间，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别那么激动，小孩子情绪波动大很正常，特别是目睹父母互殴的情况下，不瞒你们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我爸打我妈打得狠了，我最生气的时候还拿刀砍我爸，虽然没成功……其实这件事你们两个大人该反省一下，而不是从孩子身上找原因。”
被他这么一说，叶逢霖也有点尴尬了，他皱眉：“我没打她。”
“那你肯定是让孩子觉得受到威胁了。”程医生说：“你们都先出去，我给他做个基础检查，大人最好别在场，不然会影响孩子的情绪。”
话说到最后，程医生在叶逢霖看不见的地方给林硝使了个眼色。
林硝微微一顿，心安了不少。
她之前就跟程医生聊过儿童心理健康这个问题，当时程医生答应帮忙查资料，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查出什么了，而且，他暂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