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硝说得很委婉,叶逢霖还是听出了她的不放心,他哼道:“要不我断药这段时间把他送走?”
林硝:“……送去哪儿?”
叶逢霖脸色微沉:“哪儿都行,不缺人照顾他就是了。”
林硝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她连忙说:“还是算了,他离了我不行。”
“那你也一起走?”
林硝:“……”
叶逢霖语气诚恳,眼神却冷冷的:“我在城南买了一套别墅,你们先搬过去,我断药适应期一个月到两个月不等,等适应了你们再搬回来,怎么样?”
林硝心里微微一动。
她确实有点心动了,叶逢霖下定决心要断药,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保证,万一他真的失控伤人,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伤到了小白,她会后悔一辈子。
其实搬走两个月也没什么……
可一想到程医生说的话,叶逢霖失控起来最危险的人是他自己,抑郁症患者痛苦到极致时会用自残产生的快感来获取安慰,她和小白都不在,万一他失控自残,那……
林硝纠结开了。
叶逢霖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他冷笑起来:“我让小赵过来给你们收拾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要上楼,林硝连忙拉住他:“等等。”
叶逢霖没回头,不耐烦道:“又干什么!”
林硝小声说:“我和小白搬走……”
她话还没说完,叶逢霖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冷冷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失望。
林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
“滚!”叶逢霖脾气说来就来:“嘴上说得那么好听,你骨子里还是嫌弃我是个精神病,这是我的错吗?有得选择我一点都不想这样!”
林硝连忙解释:“你先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怕死!你比谁都怕死,不怕死你当初就不会走,不怕死你也不会跟我回来!”叶逢霖暴躁起来,他走来走去,像只被逼到极致后行为刻板的困兽:“虚伪,恶心!”
林硝:“……”
叶逢霖扫到放在桌上的花瓶,他突然抬手就把花瓶扫在地上,花瓶应声碎成碎片,他跟被刺激到一样,转身搜罗着可以打砸发泄的东西,他视线落到置物架的古董花瓶上,正要走过去,林硝突然拉过他,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叶逢霖被打得一愣。
林硝脸色发白,她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已经紧张到开始冒汗了,脸上却不得不强作镇定:“闹够了吗?”
这时小白从房间里钻出来,他显然听到刚才的动静了,问:“妈妈,怎……”
“回去,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被林硝这么一吼,小白一脸不忿的缩回去了,林硝借着那股子勇气继续跟叶逢霖对峙:“骂我虚伪恶心,你听完我说的话了吗?”
叶逢霖:“……”
“精神病又怎么样,精神病就可以不讲道理为所欲为?在我这里,精神病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你少借着精神病的由头给我发疯,我不忍你!”
叶逢霖:“……你说要搬走。”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说要搬走,是连你也一起搬过去!”
叶逢霖愣住了,眼里的血色慢慢褪了下来:“我也一起搬走?”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除了楼上就是楼下,又养了一只猫,活动空间不够,要是能搬走最好不过,断药的风险你我心知肚明,你一旦失控我跟小白都有危险,如果能搬到空间大点的别墅,而不是这个整天锁着门的公寓,你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以带着小白先躲一躲,这样不好吗?”
叶逢霖:“……”
“家里还能带个住家特护和保镖,有突发情况我一个人不至于手忙脚乱,我自认为这么考虑没有错,话说完了,你要是还想发脾气,请自便!”
林硝说完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下,摆出一脸“爱咋咋地”的表情。
叶逢霖无措的看看她,又看看地上摔碎的花瓶,表情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踌躇了半晌,他还是朝她走过去,低声说:“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
林硝不理他。
刚才被叶逢霖骂的时候她很委屈,特别委屈。
见她别开脸不理人,叶逢霖心里酸溜溜又甜丝丝的,刚才林硝说要搬走的时候,他跟一只被主人狠心丢弃的小狗似的,现在解释清楚了,他又跟听到主人离开只是去给他找吃的一样安慰,他蹲下身,磨磨蹭蹭的凑过去抱她的腰:“对不起。”
林硝想推开他,但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她低头俯视他:“还骂我吗?”
“不骂了。”
“花瓶怎么办?”
“我来收拾。”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
叶逢霖:“……”
他不说话,林硝瞪他:“你还不服气了?”
叶逢霖沉默了一会儿,委屈的说:“我还不是怕你不要我……你又不是没前科。”
林硝:“……”
这时房间门一声轻响,小白不放心的再次探出脑袋,一看林硝跟叶逢霖维持着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跪在地上,叶逢霖还抱着林硝的腰这个姿势,他一愣,又立刻缩回脑袋,猛地把门关上了。
林硝:“……”
叶逢霖:“……”
林硝把他推开,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不走,真的不走。”
“你拿什么做保证?”
“你想要什么保证,我把心掏出来押你这儿成吗?”
叶逢霖一顿,说:“好啊。”
林硝:“……”
叶逢霖哼唧道:“这不能完全怪我,你也有责任。”
林硝无奈的说:“好,我确实有前科,给你造成心理阴影我很抱歉,但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挽回,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搬过去?”
叶逢霖毫不犹豫的回答:“要。”
“那不就行了。”林硝一脸嫌弃:“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非要大动肝火……撒手,厨房炖着汤呢,我进去看看。”
叶逢霖这才松开手,林硝起身走进厨房。
一到叶逢霖看不见的地方她挺直的腰杆立刻垮了下来,捂着胸口狂喘气。
她不敢想象刚才要是没控制住叶逢霖,他发起火来会造成多可怕的后果。
程医生不是在危言耸听,叶逢霖的药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