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安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林硝心里更有底气了,她跟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叶逢霖的背,轻声说:“我也觉得很抱歉,之前的事是我们俩没有沟通好。”
叶逢霖一顿:“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
“那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能。”林硝昧着良心说,其实这话她比谁都没底,但她不得不这么说。
“你还会再走吗?”
“不会。”违心的话开了头,再说出口就没那么为难了。
“真的不会?”
“不会。”林硝诚恳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不再那么……冲动。”
叶逢霖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抱着她的手,他直视她的眼睛,神色里带了几分委屈:“我只是不想你走。”
“我知道。”林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以前我只觉得你偏执,现在我看清事情的本质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走了。”
“那你不害怕吗?我有病。”
“这个能治。”
“要是治不好呢?”
“治得好。”
“要是治不好呢?”叶逢霖固执的问。
“治不好就一直治。”林硝主动去握他的手:“我陪你。”
叶逢霖眼圈慢慢红了,他回握住林硝的手,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说话算话。”
“算话。”
叶逢霖又凑上来抱她,下巴垫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这是他以前就惯有的撒娇方式,被他这么温柔的抱着,有那么一瞬间,林硝觉得叶逢霖没变。
他还是那个傲娇幼稚的叶博士。
一场峰回路转的谈话后,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林硝洗完澡回房间时,叶逢霖正坐在床上看书。
一见林硝进来,他放下书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叶逢霖的脸色总算没那么差了,林硝顺从的走过去,她一上床坐下,叶逢霖就往她怀里靠。
怀里蹭了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还有满头无法忽视的半白头发,林硝在他头发上轻抚了两下,低声问:“你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叶逢霖说:“睡一觉起来就变这样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去染黑。”
林硝摇头:“不用。”
“不嫌我老吗?”
“不老。”林硝用自己这三年在商场上磨练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来应对他:“很酷,要是胖回来就更好看了。”
叶逢霖被她哄得心情愉悦,他干脆翻了个身,把她的怀抱当枕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没变吗?”林硝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我也老了,都有法令纹了。”
“没有。”叶逢霖眯着眼睛冲她直笑:“比以前更好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林硝说:“你以前可从来不夸我好看。”
“夸过,只是你忘了。”叶逢霖顿了顿,说:“我说过的很多话,你要么忘了,要么从来没当真。”
气氛陡然沉了下来,林硝知道叶逢霖现在情绪敏感,一点点不对劲的话题都能让他胡思乱想,她立刻很识相的说:“抱歉,以后我会注意,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记住。”
“那要是记不住呢?”
林硝想了想,说:“我随身带个笔记本划重点。”
叶逢霖这才笑了:“好,我要随时考你。”
见他心情好,林硝趁机说:“明天让医生过来看看怎么样?”
叶逢霖皱眉:“看什么?”
“不是程医生,是……心理医生。”林硝小心翼翼的说:“你今天不是才答应我要治疗吗?”
叶逢霖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林硝立刻紧张起来,她连忙解释道:“只是让他过来看看你的情况,不一定要你马上配合治疗,我们只是看看,行吗?”
见林硝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叶逢霖有些不忍,他坐起来说:“你想让他过来就过来吧。”
林硝立刻松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叶逢霖的话让她一愣。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一点。”
林硝:“……”
次日,程医生带着心理医生上门了。
心理医生是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姓钟,据说是业内口碑最好的心理医生,从医几十年,医术精湛,治愈过很多被认为无可救药的抑郁症病人。
钟医生在沙发上坐下,叶逢霖就坐在他对面,他脸色淡淡的扫了医生一眼,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医生笑着跟他自我介绍,他也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表态。
这副明显看不起医生的样子落在林硝眼里,已经是变相的抗拒治疗了。
钟医生提出要单独跟叶逢霖谈谈。
林硝有些不放心,并不是不放心钟医生,而是怕他说错话刺激到叶逢霖,在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叶逢霖要是对他动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未必能扛得住他的拳头。
程医生最了解叶逢霖,也看出林硝的顾虑,他说:“没事,让他们自己谈谈,有旁人在,有些话反倒不好说出口,而且钟医生有这么多年的经验,遇到危险他知道该怎么做。”
被他这么一说,林硝只好答应让他们独处。
叶逢霖跟着钟医生到楼上书房去了,林硝和程医生则在楼下等着。
林硝给程医生倒了杯茶,她时不时看向楼上书房,有些焦躁。
程医生招呼她:“林小姐,坐下聊聊?”
林硝迟疑了一下,还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程医生有什么指教?”
程医生八卦兮兮的问:“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吗?”
林硝:“……”
见她不想说,程医生失望的说:“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回来是好事,叶先生气色好多了,在这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林硝:“……”
楼上的会谈只持续了半个小时,钟医生就开门下来了。
林硝连忙迎上去:“医生……”
叶逢霖随即跟了出来,一看到他,林硝就闭了嘴。
钟医生说:“我们出去说吧。”
于是林硝送钟医生出门,她知道自己不能走远,只在楼道里跟钟医生打听:“他的情况怎么样?”
“非常抗拒,而且对我有很大的敌意,防备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