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侍卫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七公主，以为公主亦受了伤，赶忙上前，却发觉她只是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然后，那领头的侍卫从地上拾起一块金牌，面上神色一凛，悄无声息地收入怀里。

为什么？

霍南烟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鞭，用力咬住下唇，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若是他为我而死……

死……

霍南烟猛然回过神，然后飞快地起身，不顾众人的喊声飞快地朝来路奔去。

夜色中，那人便这样安静地躺在血泊里，原本就白皙的面容此刻更是苍白的吓人，她跑过去将他轻轻地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抚过那樱色的薄唇，擦去未干的血迹，那人似是感觉到她的存在，缓缓睁开眼来。

“你回来了啊……”开口便是异常虚弱的声音，霍南烟望着他勉强支起的笑脸，忽然模糊了视线。那滚烫的液体一滴滴滑落，砸碎在他渐渐冰冷的脸颊上，他吃力地睁着眼，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霍南烟忍住声音的颤抖，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几分小孩子的稚气，只道：“谁稀罕回来看你！”

叶尊轻笑：“也好，不稀罕，也好。”

也好……什么叫也好，难道你是想说，这样我便可以不那么难过么？

“叶尊，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她控制不住地哽咽，泪水已然浸湿了整张脸。叶尊不答，只是笑着伸出虚弱的手握住她：“我不傻，我这么做……是想让你应我三件事。”

霍南烟点头：“你说。”

叶尊望进她的眼睛：“第一件事，若是有朝一日西凉国破，请全我父王性命。”一开口却是交代身后之事，霍南烟深呼吸坚定地开口应：“好。”

“第二件，西凉国破后，护我西凉子民。”

“好。”

“第三件事，”叶尊微微阖上眼，复又睁开，眼底是水漾的温柔，便如初次相遇他回转眸光望向她的瞬间，然后，那越发苍白的唇吃力地嗡动，一字一句却狠狠刺入她心口深处：“答应我，不要恨。不要为难自己。”

不要恨。即便是发现了什么不想发觉的事情也不要去恨。

不要为难自己。不要将所有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给自己救赎。

霍南烟低下头，紧紧地抱住他，将下颌搁在他的额头上，那咸咸的泪水滑落到他的脸上，流入他微启的唇中。火红的衣裙浸染在鲜血中，散发出一种绝望的妖娆。令人无法靠近。

“好。”她轻轻开口，然后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谢。”叶尊仿佛松了一口气，便缓缓合上双眼，声音也变得越发的轻，“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他剧烈地咳起来，俨然是强弩之末，霍南烟接过他的话，陪他一同继续念道：“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吟罢已是泣不成声，叶尊握着她的手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握紧，却已然没了力气。然后他听见头顶的她缓缓开口，她说：“叶尊，我不是东方锦，我是霍南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