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承诺你想要的都已达成，你是否当如数奉上你所应给，你心里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霍南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听他继续开口道：“烟儿，不要挑战朕的耐性。朕能给你的很多，但朕不是圣人，不能伟大到甘愿一无所得。”

又有谁会是圣人呢？

能够为了另一个人倾其所有，哪怕没有一丁点儿的回应，也还是执着地继续前行。付出，付出，付出……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霍南烟啊霍南烟，你凭什么要求他这样为你。

她缓缓闭上眼，不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她忽然明白，她这一生，欠他良多。

缘何这一生都在亏欠，不论是对谁，都仿佛有自己还不完的债，如此，还怎么继续明天的旅程。除了一味的亏欠，一味的难过，还有什么呢？

天和历393年，东陵历149年，夏至。东陵王东方烈恢复天朝第一丞相霍战将军职位，赐还虎符，令其即刻出征助慕连城西征，实则暗中密谋截杀慕连城于半路。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摘自《天和志?东陵卷》

霍云朝看着整装待发的父亲，将手中的马儿交到他的手上。霍战望向他，点头示意，便翻身上马。在驾马离开前的那一刹那，霍云朝忽然拉住了马缰，霍战低下头，看着他，只见他的脸上依旧是那么明朗的笑容，然后他开口道：“父亲，为国尽忠固然重要，可是身体也当注意。否则，您的子女也是会担心的。您再他们心里，一向高大。这形象，可不能因了这一去，便尽数毁去才是！”

霍战看着霍云朝的笑脸，和语气中的重音，自然明白他言中真正的含义，不过是在提醒他，不要做伤害霍南烟的事情，这“伤害”当然包括慕连城的情况。霍战不再应话，只将缰绳夺回，驾马离去。

霍云朝看着官道上父亲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心中的疑团却渐渐清晰起来。他没有回答自己，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那么他此行前往，所谓的“助慕连城西征”八成是个陷阱。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陷阱，东方烈究竟想要做什么？！

“哥！”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喊声，霍云朝转过头，但见霍南烟正从马车上走下来，他迎上前去，听她急切地问道：“父亲呢？”

“已经出发了！”他看着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水，当下能够了解她此刻的急迫，他上前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语气仍旧是不紧不慢地：“怎么了烟儿，这么急，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霍南烟娥眉紧蹙，转过头担忧地方向父亲离去的方向，并没有开口。

霍云朝笑出声，那笑意让她转过头望向他，只听他开口道：“不必担心，有哥哥在，没有什么大不了。”

霍南烟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那困惑的神情，使得霍云朝有些不满，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尖，开口道：“怎么，是信不过我么？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啊，他从来没有骗过她，即便是会让她伤心的事情，他也从不隐瞒，他一贯是那么的直白，她又爱又恨的坦白。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不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该记得，我绝不会让伤害你的可能存在。我有把握，也有这个能力。除非，你不相信我。”

“不，”霍南烟低下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忽然笑了出来，“从小到大，只有两个人是我完完全全相信的，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她忽然停住，连声音，带表情一起。

还有一个……

如今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的人……

霍云朝伸出手将她拉到怀里，他当然清楚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更没有办法给她任何答案。能给的，就只有这个肩膀，和这个怀抱。

“哥，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他会站在跟我完全对立的方向，可是，倘若这一生，只能这样错过，变成毫不相干的人，甚至我之前在他心中的种种都会成为假象，那么我宁愿与他对立，无论如何，我不能允许，我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既然不能爱，恨好不好？！”

霍云朝将她抱紧，并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道：“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很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