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窥探隐私
燕伟健无精打采地去了办公室，魏倩倩正忙着改那材料，两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便都各自在电脑旁忙自己的事情。燕伟健心情烦躁，打开电脑浏览着电脑上的新闻。他的心情坏透了，怎么也没有心情关注网络上的内容。他拿起手机给冬月儿发了条信息：亲爱的，我好想你。然后等待着她的回答。本来他很想给冬月儿打个电话，诉说自己的痛苦和家里发生的事情，但碍于魏倩倩在旁边，不方便电话上说。他只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她回复信息。但好久好久，冬月儿依然没有回复他。燕伟健百无聊赖地移动着鼠标，心烦意乱地等待着她的短信息，但总也没有得到回复。
魏倩倩改好了材料，就给燕伟健说材料改好了，请燕哥审了好报过去。燕伟健无心看材料，他对小魏说：“你改了就行，用电子邮件发给秘书科就是了。”魏倩倩感到十分惊异，以往燕伟健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是不是受了啥刺激哟？以往他对材料把关很严，不但字斟句酌，而且还要亲自抄刀、亲自修改，然后吩咐魏倩倩如何如何报送材料。今天燕伟健把这个权力给了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村官，魏倩倩自然感觉到有些受宠若惊，她这才认真地抬起了头来观察燕伟健的表情。这一看，魏倩倩立刻发现了问题。她惊问道：“燕哥你怎么了啊？怎么把耳根那里弄伤了呀？是不是……？是不是……？”魏倩倩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她怀疑是他老婆给抓伤了的，这意味着燕哥与章姐在家里发生了战争。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说破，也不晓得怎样表述这一难堪的事情，或许说穿了会让燕伟健脸上无光、没有面子，早晨他老婆那一脸不悦的表情便又浮现在她眼前，尽管看起来和善友好，但早晨与他老婆第一次见面，魏倩倩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强势和横蛮，所以她“是不是……？”地顿了半天，眼睛向燕伟健发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啥，没啥，不小心划了的。你赶紧把那材料发给眼镜科长吧？就市委秘书科那邮箱哈。”燕伟健不晓得怎样回答，他敷衍塞责，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并主动吩咐起了工作。
“哦，那好吧，我马上就发。”小魏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说：“明天我要陪主任下乡哈，办公室有啥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哈？燕哥。”态度谦卑而又尊重，同时也迅速转移话题，避免了难堪。
“好的，应该没啥事情吧，谢主任都安排了，还能有啥事情。”燕伟健心不再焉，对主任的安排他只能完全服从，何况办公室本来事情就少，让这个被借到舒适办公室来呆着的村官下乡接触接触实际工作，锻炼锻炼，增长一些实践经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呵呵，那好，我明天就不到办公室来了哈？谢谢燕哥。你早点下班回去嘛，免得章姐生气，毕竟她很在意、很关心你嘛，呵呵。”魏倩倩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但她恰如其分地用一个女人敏感细腻的言语宽慰着这个大哥哥。
“晓得，晓得，我们之间没有啥，没有啥哈，放心吧。”燕伟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来。他晓得这个聪明的女娃子窥探到了自己家庭的不和与危机，所以露出了一点轻松愉快的笑靥来。
下班回家，燕伟健看到茶几上依然放着中午章小慧没有吃的饭菜。那饭菜都
快失去鲜菜本来的颜色，自己中午摔门而去，也没顾及往冰箱里面放，而且也不好往冰箱里面放，也许章小慧想通了要起床吃哩，你燕伟健若是给放冰箱里去了，章小慧这个刀子嘴可能也不会饶人的，她会说燕伟健连中午饭也不给她吃，那样更给她留下口实。这么多年，燕伟健知道这个女人的脾气，往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她都会发挥得淋漓尽致、上岗上线，加上那口诛笔伐不可理喻的犀利语言，会把你呛得难以忍受，无从回答。
燕伟健轻轻推开卧室房门，章小慧依然蒙头在睡，他把手中的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用手推了推章小慧的肩膀，章小慧仍然不动地装睡。燕伟健说：“起床了，睡这么久身子也睡疼痛了嘛。”他想与她达成和解，回到家里这样冷锅冷灶，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这样心里不仅纠结，而且家庭气氛紧张，毕竟儿女都成人了，这样不利于他们身心健康和家庭和睦，他想以此化解这场矛盾和危机。昨天整夜未归，的确是自己的不对，假若她了解昨天整个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她会闹腾到什么样子哩。
章小慧依然故我地装睡，不搭理他。
燕伟健清楚地记得，章小慧表现出这样的对抗情绪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当章小慧生了那个丢弃在深圳、不知送谁的儿子，孑孓一人回到家里时，她怀着失子之痛，把满腹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燕伟健的头上。尽管燕伟健小心翼翼，对她呵护有加，但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燕伟健就是为了自己头顶上那不值钱的破官帽，而让自己透彻心底地品尝那丢失的舐犊之情，尽管身体十分虚弱，尽管燕伟健十分殷勤，每天想尽办法，不是炖鸡炖鸭炖鸽子，就是开人参天麻和虫草，反正弄最好吃的补品给她补身子。燕伟健想以此把她内心深处丢失的东西给补回来。但这个性格倔强的女人，硬是不吃不喝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把满肚子的怨恨怨气都发泄后，想通了，也就啥事没得地一如往常过日子。燕伟健简直束手无策，拿她没一点办法。
面对章小慧故意重复二十年前的犟得性，燕伟健只得及早投降，以此找台阶下。这时，燕伟健的手机突然呼呼地振动起来，他赶紧掏出腰包一看，是冬月儿发来的。燕伟健不免心中一阵慌乱。他手忙脚乱地赶紧点开一看，手机上显示：“燕哥，对不起，下午手机忘家里了，现在才下班看到你的信息，我也好想你！你在家里吧？不要想我，好好对你老婆吧？如不方便，请不要回。”燕伟健面对躺在床上的章小慧，脸不禁红到了脖根，突然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怦怦怦”快要嘣出心脏来了。他匆忙地看了个大概意思，颤动着手赶紧就要删除信息。敏感性极强的章小慧突然坐起身子，她说：“我看看是那个野婆娘给你发的信息？”就要过来抢燕伟健的手机：“这就怪了，手机突然开起振动来了，是不是心里有鬼？如果说没有啥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这么紧张嘛。”
燕伟健被章小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他马上从床沿上弹了起来，慌乱地把信息删除。但他不敢把手机给章小慧看，因为他知道，下午他发给冬月儿的：亲爱的，我好想你，并没有从手机中删除，这让她看到了，不给你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哩。但他还是心慌意乱地对章小慧说：“有啥好看的嘛，还不是一些
垃圾短信。”
“垃圾短信？垃圾短信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以往手机不一直有声音吗？今天怎么就改成振动了呢？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拿我看看？”章小慧从床上爬了起来，她下床就冲向正在手足无措地忙着删除信息的燕伟健，就要从他手里夺取手机，燕伟健当仁不让，死死地把手机拽在手里。因为在这样的慌里慌张中，他不敢确认删除了那条发给冬月儿的短信是否还存留在发件箱里。而章小慧却坚信燕伟健心中有见不得人的鬼把戏，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一样，使尽全身力气，终于从燕伟健手中把手机夺了过来。其实燕伟健本来是能够战胜她的，但他心中一直信守好男不跟女斗的信念，但他心里不敢确认信息已被删除。他像被斗败下阵的公狼，焉了一会儿，但还是愤愤不平地说：“我看你一天就是闲得没事情干，尽胡思乱想，你这样还要不要过日子啊？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说完便上前去要回手机：“看完了没有？我要打电话了。”
其实章小慧此时根本就还没把手机信息打开。她很少有玩手机的习惯，就是偶尔发条短信什么的，她都要捣弄半天。
章小慧并不理会燕伟健，她将自己的手机摔给燕伟健：“拿去打吧，我的手机你可以随随便便地翻，没得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像有些人，心里有鬼。”燕伟健显然不是为了打电话，他心里感到忐忑不安，怕她翻出一些她不晓得的女性手机号码而醋意大发。因此，他借故打电话想拿回手机，而聪明的章小慧却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打，既表明了自己心中坦荡没有秘密，也为不还给他手机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燕伟健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章小慧的手机把弄了许久，最后才找到一条理由说：“我不记得号码了，电话号码在手机里呀？”
“说，打给哪个？我给你翻出来就是。”章小慧不愧是个厉害的女人。燕伟健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这个女人的聪明和强势。他走过来就要从章小慧手里夺过电话，而章小慧却紧紧地拽着。显然，她还没有把手机里面的信息翻出来。
燕伟健说：“你翻吧，快点翻出来看了我好打电话，明天主任还要下乡哩，叫我安排安排单位的车子。”这是燕伟健临时找到的借口，他想明天办公室主任要下乡，他给司机打个电话随随便便地说说，章小慧肯定认为是工作上的事情，不会怀疑他有任何不良动机。
“这些事情怎么不在单位做呀？回家了还管工作上的事，真是假名假义的。”章小慧慢条斯理地翻弄着手机，全然不顾燕伟健的感受。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手机里面电话本上的名字： “李雪梅、魏倩倩、佟冬月、谢老大、办公室……怎么没有你们司机的电话呢？哦，李科长、王书记……”
“快给我!”燕伟健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他加重语气，粗声重气地冲章小慧吼道。章小慧却还是慢慢腾腾、慢条斯理地在那里翻动着她并不习惯的手机。燕伟健过去一把抓在手里，而章小慧却并不放手。她紧紧地拽着，同时也提高了嗓门叫道：“我这不是在给你翻吗？急啥子急。”
燕伟健这时使劲用力完全可能把手机从章小理手里抢过来，但看到她暴怒的样子，只好作罢：“好好好，我好男不跟女斗，你尽管翻、尽管翻好了。”说完愤怒地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