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要我鉴宝的邀请,胤禟开始往外推,可也挡不住登门拜访的人。人家来了总不好不让人进门吧?
我擅长鉴宝和品酒的名气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想请我鉴宝的人越来越多。能登上门来的,都是些跟胤禟说得上话的。还有许多想请我鉴宝,却因身份差得远,根本登不上九爷府的大门的。有些人托人烦窍地仍然找上门来,但绝大多数都被挡在了九爷府的大门外。
除夕夜的当众表演再加上被皇上和太后这一夸奖,我的鉴宝和品酒的本事是名声远扬了。甚至在市井中被人传得神乎其神。
一次,我和胤禟乘马车从街市经过,偶然听到了车外的一段对话:
“我说三子,你这抱的什么宝贝?”
“是憨宝儿啊,我这不是给东家送货呢嘛!”
“这什么东西呀?”
“是前明一个碟子。”
“打开给我看看!”
“可别,这东西金贵着呢!我们东家特别关照过的,要是坏了呀,把咱俩都卖了,也赔不起!”
“切,至于吗?不就一破碟子吗,就把你们东家宝贝成这样!要是让九爷府的那位刘福晋给看过的东西,他还不得整天烧着香地供啊!”
“嘿,您还别说,那位福晋还真是神,不但模样长得跟天仙似的,本事也跟天仙似的。我舅妈的娘家就住在刘福晋娘家的对门儿,她说呀,这位福晋从小就与常人不同。五岁前一声不出,别人都以为她是哑巴,街坊邻居都说可惜了,这么俊的小模样儿。有天晚上她家院子里忽然闪了两道霞光,打那儿以后,这位福晋才出了声,张嘴第一句话就是句诗,可神着呢!”
坐在对面的胤禟看着我,眼里闪着一丝揶揄。
“那霞光是什么呀?不会是神仙来点化她了吧?”
“不知道,不过,听东街常给拈花寺送油的张婶说,这福晋啊,没准儿本就是个仙人下凡,不是天上的酒仙,就是给玉帝司宝的仙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神,那酒一拿到手里就知道是什么酒、什么年份,一点儿都不带差的。那宝贝,蒙着眼,光凭摸都能说出个子午卯酉。”
“要说也是!再说,连张婶都这么说了,那一准儿错不了……”
车子驶离了闹市,也远离了市井中这些爱八卦的人,后面的话我没听着。
胤禟坏笑着把我拉坐到他身边,轻嗅着我的脸颊,手却不规矩地放到了我的胸上,戏谑道:“娘子,为夫想要……”啊,我大惊失色,这可是在马车上。可他后面的话却让我哭笑不得,“为夫想要喝酒,仙子给变一坛出来!”
这段日子来,原本就热闹的九爷府更是门庭若市,宾客来往川流不息。这些人搅得我在府里的安宁日子再也不复存在。我开始冥思苦想能摆脱被这些人打扰的办法。
别说,还真让我给想到了。我想到了一个公开鉴宝的办法。
胤禟一回来,我就去了畅绿轩找他商量此事。
我想在他的和瑄斋里每天公开鉴宝,这样既可以让那些想让我鉴宝的人有了个鉴宝的渠道,不至于完全拒绝而得罪了他们,又可以不让他们打扰到我们府里来。第三个好处么,就是我可以自由出府了!当然这条不能对胤禟说。
胤禟听我说完看了看我,酷着张脸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有些急地问道。
“女人家哪有抛头露面公开鉴宝的?”胤禟不容置疑地说道。
女人家就不能抛头露面?地主阶级的封建思想!
蹙了蹙眉头,我说道:“女人家也有抛头露面的,比如说杨门女将……”
“那是一门子寡妇!”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说道。
我瞪他一眼,“那与丈夫并肩作战击鼓退敌的女英雄梁红玉呢?”
他回瞪我,本来就如狐狸般的眼睛,让他瞪得更加光华四射,就是有些凶巴巴的不大好看。“梁红玉出身妓家!”
“你……”我瞪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这人吵嘴怎么反应这么快?我原以为只有女人会吵嘴,男人都只行动不吵嘴。
这世上绝无仅有会吵嘴的男人让我碰上了,我这名偷儿的好运气呀!
他没有理我的怒气咻咻,继续酷着张脸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再提梁红玉,别忘了她退的敌是谁?”
嗯?我一愣,她退的敌是谁?梁红玉是宋代抗金女英雄,金人不就是现在的满人的祖先么?梁红玉是汉人的英雄,却是满人的死对头。
我咋哪壶不开提哪壶,跟满人说抗金英雄?
“那个,那个,人家都把我当仙子了,爷若是让桃儿(,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c去了,和瑄斋的生意一定会火!”我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兴奋地说道。
没成想,人家却不买帐。
胤禟冷哼道:“爷还没到需要靠女人赚钱的地步!”
这人怎么说都不行!我急了,嘟着嘴瞪着他问道:“爷到底让不让我去?”
“不让!”他毫不犹豫地扔给我这两个字。
“哼!”我生气地抬腿往外走。
“站住!爷让你走了吗?”胤禟瞪眼喝道。
我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不再往外走,可也不往回走。低着头,嘟着嘴,两手捻着衣角不说话。
胤禟瞪了我半晌,说道:“过来!”
我不满地翻他一眼,放重脚步“噔噔噔”地走了过去。
“怎么着?还跟爷起了性子了?”他唬着脸说道。
“不敢!桃儿怎么敢跟爷起性子?又不是想被爷罚?”我语带怨气地道。
“哟嗬?你这是拐着弯儿地说爷只会罚你,不讲道理,是不是?”他语气不善地道。
这都被他听出来了?这人还真是一句话不吃啊!
我忙放软声音,一边拉着他的衣袖摇晃着,一边不甘心地说道:“爷,就让桃儿去嘛!最多我拉上个屏风,不让外人看到我不就得了!”
他看了看我拉着他衣袖的手,眼里有一丝动摇,却仍是唬着脸说道:“不行,爷说不行就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放开拉他衣袖的手,自己跑到墙角坐下来对着墙角呆。
他不理我,叫来小绿上了茶,便看起了账本。室内静静的,偶尔响过一两声翻动账本的声音,之后又静谧无声。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我席地而坐,抱着两腿,下巴枕在两膝中间。
墙角连只蚂蚁都没有,我无聊地坐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最终睡魔侵占了我的意识,我倚在墙角睡着了。
醒来时,我在胤禟的怀里。他抱着我躺在书房唯一的一张软榻上,我们两人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我却没有感觉到冷,因为背后就是他暖炉般的胸膛。
小翠打来了洗脸水,原来已经到寅时了,该是胤禟上朝的时间了。我们两人竟在书房睡了一夜。
是下人们走动的声音把我吵醒的,可我并没有睁眼。
胤禟轻轻把手臂从我的脖颈下面抽出来。他起了身,又回身把薄被给我盖好。吩咐小翠再去给我拿床被子来盖上,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过了一阵,大概是吃完了早餐,他又回了书房,从条案上拿了两本折子。他走到软榻前,看了我一阵,才转身出门。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暖和,但我仍然感觉不如被他抱着的温暖。
白天无聊的时光大部分被我打在看天上的鸽子中度过了。胤禟不让我去鉴宝,我就没法出门,难道真要被这么困死在这府里?我不甘心。
在外面站了半天,浑身都冷,小荷好说歹说才把我劝进了屋。晚上胤禟回来时,我的手还是冷的。
我接过他的大氅时,与他的手碰了一下。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眼睛狠狠盯了我一阵才放开。
他什么也没说,还是和平时一样做着那些事,只是与最近常见的嘻笑温柔的态度不大一样,有点冷冷的。
第二天,我仍然在外面站上半天,他回来时碰了我的手,却没再抓着我的手猛瞪。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他叫下人送来一大浴桶的热水,不容分说地几下把我扒了个精光,扔到了桶里。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很舒服,他的眼神却让我不寒而栗。
他恼怒地说道:“爷不让你去鉴宝,你就给爷这么糟蹋自己!还记得爷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他跟我说过的话多了,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
我茫然的眼神使他不悦,他说道:“看来你是忘了,难怪会这么跟爷叫板!爷在小汤山就跟你说过:你是爷的,什么都要听爷的!可你是怎么做的?不让你去鉴宝,就这么折磨自己来让爷心疼!你……”他一把把我从水里提了起来,平时光华四射的眼中满是怒火。“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如此,绝不轻饶!”
他把我扔回水里,扔得力量太猛,我的头没入了水中,促不及防下,我被水呛了。当我狼狈地从水里伸出头来猛咳时,却听到了有如天籁的话语:“明天辰时,小五和侍卫们送你去和瑄斋,若是起晚了,就别再想去了!”
嗯?他同意了?我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他。却见他正冷冷地扔掉刚用来擦手的毛巾,转身出了门。
他这次被我气得不轻吧?想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叫过板,尤其是府里的女人!他这样一个在府里说一不二的人,也从没跟府里的女人让过步吧?
这算是破例了么?难怪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