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天那偷儿行窃时曾被侍卫们堵在屋里,却最终逃脱了。”小十四把一块点心馅放到嘴里说道。
“哦?被堵在屋里还能逃脱?他会妖法吗?”老十坐直身子,一脸惊讶地问道。
“她先是在屋里大叫,把在书房周围搜查的侍卫都引到门前,自己却从屋顶逃脱了。”我家九爷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慢条斯道。他的眼睛里映出了酒杯晶亮的影子說閱讀盡在,如神秘的黑色宝石正散着迷人的光芒。
“好高明的调虎离山计!”八阿哥抿了口茶说道。“胆子也大,他不怕把侍卫们引来后,又没能及时逃脱,却把自己行踪暴露了么?”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偷儿手段高明、颇有智谋,且有胆有识、临危不乱,厉害!”胤禟说着,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矣?有心事?我查看他的神色,却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他突然回头对我灿唇一笑,瞬时间,山花漫野,春水横波。他对有些痴迷的我说道:“桃儿别担心,为夫没事!”
我低头垂睫,掩住唇角的抽搐,人家哪有担心嘛!
他往我的盘子里放了块我爱吃的绿茶点心,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道:“多吃点,养胖点!”
矣?他又让我养胖点!是我想歪了么?可他的眼神明明就在提醒我那句“等我回来吃”嘛!
我红了脸,斜他一眼低下头装作吃点心。他却得意地低声轻笑。这家伙,在他的兄弟们面前也不安分!
嗯,原来我家男人对我这个偷儿还蛮钦佩的,他若是知道那偷儿就是正在被他调戏得作出一副羞答答小女人模样的桃儿我,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觉得实际上是自己被调戏了吗?
小十四看到我们两个的样子,一脸坏笑地说到:“九哥,我现在才知道你在热河画的那两幅画的意思。”
老十睁大眼睛,一副求知欲极强的样子,说道:“你是说九哥画的很好笑的那两幅小胖猪的画吗?”
呀,原来他们都见过!他们兄弟连这都不互相避讳。我无语了……
若是哪天他们知道了我和胤禟的闺房之趣,我也不会惊讶了,吼吼~~
老十看了看他九哥,接着说道:“九哥不告诉我们那画是什么意思,小十四你知道?”看不出来,老十还蛮八挂的。
小十四一脸“可让我抓住了把柄”的笑,他问胤禟道:“九哥,我告诉不告诉十哥?”
小子,出息了,敢威胁你九哥了!也不想想,那九狐狸是那么容易让人威胁的吗?
果然,九狐狸眯眼笑道:“小十四,你若知道,就随便跟你十哥说,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转向我,问道:“是不是,桃儿?”
你是不在乎了,小猪画的是我,被吃的那个也是我!
不过,我还是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咧到最大,一副“爷说的都对”的表情。据说男人都很爱看这种日本式假笑。
胤禟满意地用手拢了拢我的头,嘴角微微地扬起。
十四见我们两个这样,也就失了打趣的兴趣。对着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怎么打趣?
老十没有注意我们三个人间的对决,他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说道:“九哥,听说你们刑部把案子接过来了?”刚才的话题已经被他忘到了一边。
嗯?这案子不是已经由顺天府接了么?那天在平郡王府,由十三阿哥拍到顺天府尹许三礼身上的,为此还找来了许三礼的上司——五城督察院的巡城御史。这可是我那天亲眼看到的。怎么又会由刑部接手了呢?我竖起耳朵细听。
胤禟看着老十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还真接过来了?我还以为都是顺天府负责破案呢!许三礼此人并无大才,那天我偷金碗时,他就在现场都没办法破案,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连作了几个案子。可若是由刑部接手,那,对手可就变了,很可能就是我身边坐着的这位聪明狡猾如狐狸,从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寻到事情本源的九爷九阿哥!
我可没忘记,在皇商名册那事上,没用任何线索,他就猜到商驭不让他们见偷儿的原因是身份不便。凭着这么精密的头脑,他若亲自着手查案,我还真要遇到麻烦了。
我家男人可是个厉害的对手,平时在府里跟他pk时,我就从没占到过便宜。
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既是夫妻也是对手!怎么和以前我与麦的关系差不多?我和麦既是性伙伴也是对手。
麦满世界地追着我,要把我绳之以法,而我总是要先他一步拿到东西再跑掉。
现在我和胤禟又可能变成这样,难道这是命运的轮回?我和刘春桃,麦和胤禟之间是否有内在的联系呢?
“这偷儿这么厉害,万一破不了案,不是要由九哥你替许三礼背黑锅?”小十四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不再跟那块被他肢解得看不出本色的点心战斗,此时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胤禟。
“这案子本也不属顺天府管,顺天府管外城,而内城一向都是由五城兵马司管。你当这次为什么会由顺天府接手了这案子?”胤禟看看十四,貌似随意地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菜问道。他今天好像没吃几口菜,光喝酒来着。
“许三礼当时不是在场么?”十四不以为意地答道。
“当时在场?十四弟没听说京城各级衙门间向来是职责划分得清清楚楚,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么?许三礼当时就算在场,他来查案也算是越权了。”胤禟耐心地为他剖析着。
“那许三礼是怎么接了这个案子的?难道他以为这是个出头露脸的好机会,自己抢了来的?”老十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幕,爽性地问道。
胤禟看了看八阿哥,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胤禟才说道:“是十三叫来巡城御史,把此案指派给许三礼的。”
“十三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十四挑眉问道。“他这不是害许三礼吗?难道他跟许三礼有仇?”
老十毕竟大了几岁,参与朝政较早,他忽然了悟地说道:“我知道了,他是看许三礼是我们的人,就把这明显会不讨好的差事拍到他身上。”
啊?那天十三一定要把案子交给许三礼我是亲眼看到的,原以为只不过是许三礼人在现场,对破案有利,才定要把案子交给他的。原来还有这些朝廷里的明争暗斗在里面!
我的案子竟然卷进了这些阿哥们的争斗中去了。
想起那天十三阿哥举重若轻地办了这事,不禁心里一颤。难道他们真的如苏轼称赞周瑜的那般,谈袖墙橹灰飞烟灭?那个阳光味儿十足的十三阿哥轻轻松松地就摆了这几位一道?
这些阿哥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那九哥就更不能接这案子啦!这不是让老十三给算计了么?”小十四有些愤愤地说道。他对十三的称呼,由十三哥,不知不觉地变成了老十三。
他们兄弟的关系就是在明争暗斗中不知不觉地走上势不两立的歧途的吧?以前看这段历史时一直在奇怪,嫡亲的兄弟怎么会变成了互不相容的仇敌的?太子、老四和老八这几派最后怎么会闹成这样?一点手足亲情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现在我看着事情生在我眼前,终于有些明白了。
许多事都是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又是在不知不觉中展,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爆的吧!既有事件的偶然,又有历史的必然。
这件事是因我偷了平郡王的金碗而起,但我不会天真地想像,如果我没有穿越到这里,没有偷平郡王的金碗,就不会生十三阿哥摆了这几位一道的事,那么小十四还在叫“十三哥”,而不是再无敬意的“老十三”,这两派之间也不会斗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最后就不会生九龙夺嫡的惨烈。
我清楚地知道,历史的展是有固定轨迹的,即使没有我偷这金碗,没有生平郡王府的这件事,他们也会因别的事另起争端。
我只是个偷儿,无能阻止历史事件的生,也无能推动历史的生。我,只是个偷儿!
我收起悲天悯人的想法,我不是《步步惊心》里的若曦,不会爱上胜利者,也不会去拯救失败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要走完自己选择的路。
我是个偷儿,我只想一如继往地做我的偷儿。偷儿不参与政治、偷儿不会爱上任何人、偷儿永远是个闲云野鹤般的存在。作为偷儿还是远离政治中心的好!
我有了想暂时收手的想法。我要停下来想一想,以后要怎么做?
我收回这一瞬间快飘飞的思绪,正听到胤禟低沉的话语:“这案子事关御赐金碗,被窃的又都是皇室宗亲,关乎皇家颜面。我担心顺天府久久破不了旧案,新案子又一件接一件地生,皇阿玛必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许三礼搞不好就会被罢免,甚至被治罪。”
也难怪后来会有这么多的大臣成了八阿哥一党,这哥儿俩还真是护着手下的人!
“那你就替许三礼顶缸?只听说过弃车保帅的,还没听过弃帅保车的!”老十急躁的性情显露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