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九九)
四哥府里八嫂丢镯子的事仍然是件疑案。虽然表面上看,四福晋的丫头青苗已经伏罪,但四哥那天曾十分肯定地说青苗没有这个本事。四哥看人一向精准,虽然我和他平时并不亲近,但对他看人的本事还是佩服的。
多年前,他曾在私下谈论到我时说过,九弟意不在朝政,但他理政之能不在我们任何兄弟之下。当时我还只是个十几岁未露锋芒的阿哥。
那么,不是青苗,就会是……
最近两起案子生时,都有桃儿在场。
难道……
不,别再想下去!我强迫自己再次压下这令人惊异的想法,毕竟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无任何依据。而且本心里,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也许的内心深处是想逃避的,但也确实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确定这些想法。
生在老十和十四府中的事让我更加深一层疑惑。
两件事明显是有人恶作剧。目的倒似简单,只想让两府主子出个丑,或者只想让这两府的人出丑。最大的目标是嫡福晋。
十弟妹和十四弟妹与谁结梁子才遭至报复?等闲人根本挨不上边,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可能与她们结下这等梁子。
两个人也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四哥府里针对桃儿的言行仍记忆犹新。也难为桃儿性子当时还能忍得住,在我府里可是从没让别的人占过什么便宜。
我和小十四出面平息此事,就是为不让她们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毕竟我们几兄弟的关系比他人要亲近些,怎能让她们闹起来给别人看笑话?
桃儿当时看我的面子是忍住没有作,可脸上笑得如此妩媚!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这个笑容不是欢喜,而是爆前的征兆。当时忍住没有爆,但这个不吃亏的性子,她又怎是肯如此了结的?
回想起来,针对的几人似乎都没得好。八嫂镯子丢,当时急得差不顾面子;四嫂损个陪嫁丫环,还被丫环当众出私底下的龌龊事,四哥怕是不会给好果子吃;十弟妹和十四弟妹次又丢尽面子……
些事都是凑巧儿?心中的那丝不安越来越难以压下。
回了府,我是在翠玉盏丢失后的第一次回府。
交待完秦道然加强府里防守的事,就把桃儿叫到跟前。她像平时一样若无其事,我委婉地对她下了禁足令,她只挑了挑眉,深吸一口气。
这是不满的表示么?
她立刻用笑魇如花来回应我的询问。“爷这么牵挂桃儿的安危,桃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满意?”
说得很动听,只是不知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她在我面前一直戴着面具,一个可爱、柔顺的面具,可她的骨子里却是带刺的,是倔强而骄傲的。她和纯禧除了外貌,再没有一样相同的东西,包括出身、喜好和性子。
尤其是性子!简直是南辕北辙。纯禧是温婉和顺,她却是桀傲不逊的,虽然面上也遮盖着柔顺的面具。纯禧如家中的小妹,安静、甜美,她却如远方飞来的燕子,活泼、快乐而跳跃。并不咶噪,很多时候只是静静地专注着自己感兴趣的事,但却总是会引着我的目光跟着一齐欢快地跳跃。
那天我打了班第,不是为自己,只是为纯禧。他竟敢伤了纯禧,那个如同我的小妹一般的女子。我在为婚的小妹讨还公道。
班第该庆幸他伤的是纯禧,若换成是桃儿,我会直接杀了他。不会考虑他是科尔泌的或是翁牛特的。
在我和桃儿相知、相处之后,才真正了解情爱的秘密。原来,我对纯禧的情感只是对一个有如妹妹般的女子的呵护。与对桃儿的那种疼到心尖,欲生死以之的浓烈情感有着云泥之别。
桃儿是我心里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一个无人能与之比肩的存在。
和桃儿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她的性子我又怎会不知?第一次宠幸,就看得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有要给她拔刺一说。
她软软地靠到我的怀里,这一招很有效,让我几乎不想再去追究。可我还是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她却垂下了眼睫,让我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看着她那双大眼睛在眼睑下稍显不安地滚动,我暗叹一声,软了心思。
我缓缓开口:“桃儿,记住爷的话:想要什么尽管跟爷开口,只要是爷有的,都没有舍不得的。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再铤而走险地做些会让自己无法脱身的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爷又救援不及,那后果不堪设想。
京城的哪个权贵是肯吃亏的?
话没有说完,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心。
晚上,趁心神俱醉之时,让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记住了”三个字,好像只要她说了这三个字,就能真的如我所愿。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幼稚的孩子,但我却无法停止。
这些天回来得有些晚,每次桃儿都睡着,又被我上床的动作吵醒。她平时会不吭声地窝到我(,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c的怀里继续睡,今天却问起我案子侦破的情况。
告诉她案子中的嫌犯受了刑以及皇阿玛大为震惊要亲自见见那偷儿时,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仅仅是因为冷了么?我抱紧了她,告诉她:桃儿好好呆在爷的府里做爷的人就好了。记着爷跟你说过的话,无论怎样,爷都会保着你一辈子,只要,你,不背叛爷!
无论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无论她的真面目多么地不为世人所接受,都是我的桃儿,是我视若珍宝的人。
她是那个上一刻还坐在树上唱忧伤的情歌,下一刻却会恶作剧地学狼叫的桃儿;是那个被我打了**时,会向我求饶,可怜巴巴地告诉被打疼了的桃儿;是那个喝醉酒在床上挠得我一身伤的桃儿;是那个在我看帐本时,偷偷地用我的茶水画画,并在被现后又试图溜掉的桃儿;是那个捉弄秦道然,却有本事让这个老古板一声不吭的桃儿;是那个见宝贝就什么都不顾,不惜在众人面前展露锋芒的桃儿;是那个会痴迷地看着我,迷恋着我的吻的桃儿……
这样一个可爱得令人心颤的人,怎么舍得让她受伤?
我会护着她一辈子,不让世人伤害,只要一心一意地跟着我。
我关了藏宝密室的暗道中的机关。那机关是为防止贼人盗宝而设,请全大清最高明的机关圣手设计的,厉害无比。即便是身怀最高武功的人触动机关,也别想毫无伤地全身而退。
虽然只是猜测,但万一桃儿就是费尽心机我想要捉的那偷儿,滞留府中的目的就不言而喻。府中的宝贝对任何干这行的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诱惑。有一天,若是她现了我的密室入口,自然会进去看个究竟。一旦触动机关,桃儿便凶多吉少!
与桃儿的性命比起来,那些宝贝又算个什么?即便被洗劫一空,也好过桃儿被藏在隐密处的机关暗器所伤。
对八哥说了此事,我从小便与他无话不谈。八哥摇着头说情到深处已成了痴。早就明自己对桃儿的心思,只是桃儿对我又是如何呢?
不相信桃儿只是为府里的宝贝才潜藏在的府中,从看着我时痴迷的眼神,从对我温柔的依恋,从在床上动情的吟唱,都知道对我并非无动于衷。
只是,桃儿会愿意一生跟随着我么?关掉机关,既是防着机关伤桃儿,也是想试验一下她对我的情究竟有多深。
桃儿,可千万别让爷失望!
雷声隆隆中,桃儿缩着身子站在院中,我半带宠溺地训斥,她却高兴地撞到我的怀里,不顾下人在一侧,大胆地吻我。
“爷还盼着桃儿变身?桃儿变身可就要跑掉!”
她说的话让我心中一紧,我抱紧她。“那爷就用锁链把桃儿锁起来,让桃儿永远跑不掉!”我的话却是半戏谑、半认真的。
“那桃儿只有听凭处置!”毫不在意我话中的认真,只把这话当作一句戏言。
这说明她对我毫不设防么?为此我感到愉悦,我带她回了畅绿轩。吃饭时,我对她极尽温柔,我给她夹菜,我喂她喝羹汤,时不时地吻下她。她也腻在我的怀里撒娇。一顿饭被我们吃了一个时辰。
就是人们常说的蜜里调油吧?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时,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桃儿,我们这样过上一生不好么?
人生不如意十常**。欢娱总是短暂的。
晚饭后,当秦道然给我带来太医院验药的结果,就更明白这些话的含意了。
桃儿放在畅绿轩床头抽屉中的那瓶药丸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药有一种清凉的香味。气味似曾相识。
多年前,生在宫里的那个争宠案中,就有人对一个贵人用了这种药,目的是让她怀不上龙种。若不是闻到过那药的气味儿,也绝不会注意到被桃儿称为养颜药的小药丸。
前两天取了两粒药让秦道然拿到太医院让太医看看这药是否有问题,今天秦道然带回太医的验药结果。药是不折不扣的防孕药,出自同仁堂。它的功效与绝子汤相仿,只是比绝子汤药性温和,毒性小,但防孕效果却是一等的。
桃儿,一个一直想让她做我孩子额娘的女人,竟然一直在悄悄地吃防孕药。不想给我生孩子,不想做我孩子的额娘!,不想跟我天长地久!
原来,天长地久、白头携老一直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沮丧地坐在椅中,脸埋在手掌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一种完全的不知所措。自打进入成年起,还从未有过种感觉。再大再难的事都能很快想出对策从容应对。今天,只有今天,才有这种力不从心、不知所措之感。
这么宠,把她放在的心尖儿上,呵护着她,不让她受哪怕一丁委曲。为了她,冷落府里包括完颜氏在内的其他女人;为了她,顶着皇阿玛的压力直让栋鄂氏住在别院,栋鄂氏的阿玛栋鄂七十为此曾跑到皇阿玛面前痛哭;为了她,顶着额娘的压力,希望我不要独宠桃儿一个,以便早添子嗣,让她早日抱孙子。
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桃儿一心一意地跟着我过上一辈子。
从没感到这么失败过,一心呵护的人却一直想着逃离。用这种方式在我的心口上狠扎一刀!
天渐渐黑了,我回到书房看帐册,最近因公事繁忙已经积压很多该查的帐册。
见到她,我艰难地保持着面色平静,忍耐着没有露出任何怒意,现在还不知该如何对她。像平时一样,她坐在条案旁专心致志,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尽管半天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桃儿轻手轻脚地来到身后,从身后抱住我,把脸贴在的后背上轻蹭。桃儿很少在我看帐册时打扰,每次都是自己安静地坐在一边。实在无聊,就用那一两银子一张的信笺纸画画或是折东西玩,无论怎么糟蹋那些信笺,也从没打扰过我。
今天是怎么了?
对于我的疑惑,她试图掩饰,但却看得如此分明。情绪上的反常,代表的是事情的转折么?
要做什么?难道我们之间如此脆弱的缘份也要尽了么?忽然间感到一阵愤怒。住在我的府中,做我的女人就让她如此不甘么?开始是抢,可后来是如何待她的,难道感觉不到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改变一切?
“爷舍不得就算!反正桃儿也不是为爷的赏才跟爷的。”我的沉默让她误以为心疼那区区两件宝贝。
不是为爷的赏才跟爷的?这倒新鲜,难道并非觊觎府里的宝贝才滞留我的府中?
“哦?那桃儿是为了什么才跟爷的?”
“桃儿,是为爷的宠,才跟爷的!”
为了爷的宠?以前听了这话我会很高兴,可是现在,在对她的真实身份越来越多的疑惑,在知道她竟不愿与我共渡一生之时,这句话就如一根尖锐的刺扎入我的心中。
我不怒反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不可自抑。
“小丫头虚伪得紧!明明是爷把她抢来的,还说得像是自愿跟了爷似的。”
我的一针见血让她有丝慌乱。不过,桃儿就是桃儿,她很快镇定下来,并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来拍我的马屁。
哼,这些话我听得还少?若是真心的话语,自然会开心。可此时低垂的眼睫、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都在召告着她的言不由衷。
小丫头在跟爷玩心机么?只怕还稍嫌嫩!
“爷不管你是心甘情愿还是不情不愿,反正一辈子,除了跟着爷,不要再做他想!不然……,桃儿没见过爷怒,爷敢保证,你是不会愿意见到的!”
她抚着被捏疼的下巴,怔忪地看着我。是从没见过爷的这一面吧?
一直以来,我都小心地用温和的一面面对我的女人,不想吓到她们。男人的世界中的争斗、黑暗和血腥并不是女人们能够承受的。
此时,也并非吓她,她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该知道触我的底线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