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陈沐有玄功护体,虽说脑壳被打破,但到底是没有伤到脑子,此时假装昏睡,让这几个人拖到了一处雨棚里。
陈沐微微睁开眼睛,便见得雨棚里已经躺倒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衣衫褴褛,想来都是流浪者。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守卫的十几个人便走了进来,拖着这些人便往海岸走。
有些人当即醒了过来,正要呼喊,又被棍棒伺候,当场打昏了过去。
陈沐可不想吃棍子,也就继续装昏睡。
海岸上已经停靠着一艘渔船,将陈沐等人丢上渔船,便发动起来,趁着夜色的掩护,在海上劈波斩浪。
星月当空,海面如同无边的镜面,若不是被人当成猪狗一般掳掠到了船上,这样的夜景也真算得唯美了。
渔船在海上行驶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东方渐渐发白,前方才出现了一座岛屿。
陈沐顿时恍然,难怪在港口无法找到任何情报,原来他们竟是先将人都藏在这岛上!
夏威夷周边有很多岛屿,其中一些甚至没有被开发,而有很多岛屿会被海盗或者海商占据,甚至有些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会购买一座小岛来当做自己的领地。
陈沐自是没法子知道这座岛屿的名字,被丢下渔船之后,便有一些当地土著钻了出来,他们无论男女,都只穿着草裙,身上挂着椰子壳遮羞,手里拿着竹矛,一副生蛮的姿态。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奴隶,还是受人雇佣,麻利又没半点留情,扯住众人的头发就往椰林里拖。
陈沐此时便“醒”了过来,他可不想被人扯着头发拖进去,老老实实自己走。
虽然双手被缚,绳子又是好几股棕榈编织而成,但陈沐只要发力,相信还是能够瞬间崩断挣脱的。
跟着火奴鲁鲁土著走进了椰林,陈沐便见得里头满是草屋,看起来连绵成片,如同营房一般。
到了这片草屋区域,空气中便满是便溺气味,甚至还有腐败的尸臭,即便是夜间的海风都无法吹散,不消多想,草屋里应该都是囚禁的奴隶了。
陈沐这一群刚被掳掠回来的人,被那些土著挑挑拣拣,分别丢进了不同的草屋里。
他们就像挑选牲口一样,看牙口和手脚肌肉等等,“分门别类”地安置奴隶。
被丢进草屋之后,一名土著便割开了陈沐的绳子,似乎并不担心陈沐会逃走。
揉了揉麻木疼痛的手腕,陈沐往草屋里扫了一眼,里头还有四个奴隶,估摸着被打怕了,一个个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也不敢抬头看陈沐一眼。
这四个人都是稍显健壮的成年人,而且年纪并不大,都是黄种人,陈沐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起来。
“你们都是哪里人?如何被抓的?”
话音仿佛石沉大海,竟没人回答,陈沐也并没有失望,虽然都是黄种人,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华人,听不懂也是有的,或者实在被打怕了,不敢开口也有可能。
正当陈沐想放弃之时,角落里却是传来了很是生硬的广东话。
“我们……我们都是马来亚人,在橡胶园里割胶的工人……”
“橡胶园的工人?那你们又怎么会流落到瓦胡岛来?”陈沐也没想到,竟然是正经的工人,而且还是马来亚人。
“我们……我们的橡胶园被霸占了,用来种鸦片,我们不服从,就卖我们到了这里……”
“橡胶园被霸占了种鸦片?”陈沐本以为这师爷谭只是檀岛的黑恶势力,没想到触手竟这么长,还伸到了马来亚这样的国家。
马来亚当地人的势力也不小,而且华人帮派也多,陈沐好歹是洪门中人,自是知道,洪门的堂口在马来亚等地也有着不小的势力,这师爷谭竟有点一手遮天的意思了。
“你叫甚么名字?”陈沐问了一句,那人终于抬起头来,拨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自己的面容。
“我叫拿坤,其他三个也是橡胶园里的兄弟,因为反抗,被割掉了舌头……”
拿坤虽然矮小,又被饿得皮包骨头,但骨架看着很是硬朗,相貌特征与华人并没差多少,只是下巴凹下去一块,应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叫陈沐,拿坤兄弟,你知道我们会被卖到哪里去吗?”
拿坤的广东话虽然生硬一些,但交流起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朝陈沐摇了摇头。
“这个岛是用来安置人奴的,据说这样的岛有十几个,就像一个卖场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上岛来买奴,除了甘蔗园和菠萝园的农场主,还有其他地方的矿场主……”
“如果被卖到农场还好,卖到矿场的话,算是死路一条了……”
陈沐也是恍然,檀岛没什么矿产,如果有矿场主来买奴,必是运到其他地方去,那可真是有去无回了。
“你们就没想过逃走?”陈沐问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自己问了句废话,因为这些人伤痕累累,又岂会没尝试过逃走?
这些守卫之所以这么放心地解除他们的束缚,自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会逃走。
“没用的,我们没有船,也没有武器,更没有力气,虽然他们的守卫并不算森严,但大海茫茫,又能逃到哪里去?”
陈沐也早有预想,若想逃走,必是趁着还有力气,但他本就是为了刺杀才潜伏进来,又怎会逃?
“拿坤兄弟,你在这里待了多久?还认识其他人吗?”
拿坤点了点头:“岛上的守备是外紧内松,他们并不阻止我们相互走动,因为每天都有人死去,需要我们去丢弃尸体,因为食物短缺,他们会让我们下海去捕捞,能捞到东西,就不会饿死。”
“那你们就没想过联合起来,夺走他们的船和武器?”陈沐也没想到,看守竟是这么松懈。
拿坤却摇头苦笑:“你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他们根本就不怕我们联合,因为他们手里有枪,我们连铁片都没有,每天的渔获都必须先将大的上交给他们,连大一点的鱼刺和蟹脚都没有,又怎么对抗他们?”
陈沐点了点头,尝试着走出草屋,还果真没有人来约束他的行为,陈沐又往前走了一段,看了好几个草屋,里头的人都奄奄一息,守卫只在远远的海岸上,靠着火堆,喝着酒,大声地说着粗鄙的笑话。
又往前走了一段,草屋里时不时会传来咳嗽和呕吐的声音,亦或者悲惨的哭泣声,也有人趁着夜色,将病死饿死的同伴,抬到海岸,就这么丢下了海里。
正打算往回走,前面草屋却透出灯光来,陈沐又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草屋都黑漆漆一片,偏偏这座草屋竟然有灯光,这就由不得陈沐不关注了。
走到前头一看,陈沐的心便揪在了一起。
一名女奴趴在草席上,她的背上正骑着一个守卫,满口粗鄙脏话,竟在侵犯这女奴!
而女奴满眼麻木冰冷,已经没有了任何耻辱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中连绝望都没有了!
草屋里还有其他三四个女奴,肤色各异,但眼中同样麻木,仿佛这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们已经失去了所有,连最基本的尊严和耻辱感都已经丧失,仅剩下麻木不仁的求生欲望。
守卫还在骂骂咧咧,扯着女奴的头发,粗野地释放着自己的兽性,甚至咬得女奴的肩头鲜血横流!
陈沐走到草屋前头,那守卫抬起头来,却并没有被吓倒,只是凶神恶煞地看着陈沐,竟还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这个地方已经丧失了人性,不管是守卫还是奴隶,到了这个地方,就会失去所有道德的约束一般。
这些女奴已经形同丧尸,或许守卫的暴行在她们看来已经无所谓,但陈沐却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他就此离开,那么他就会跟这些人一样,丧失了自己的道德和人性!
四处扫了一眼,除了那些往海岸拖拽尸体的人,并无守卫巡逻,陈沐终于是走进了草屋。
那守卫似乎没想到陈沐有勇气走进来,被败坏了兴致,口中顿时骂骂咧咧。
他的短刀就丢在草屋里,但其他女奴却没有半点勇气去拿那柄短刀。
这守卫应该是卡纳卡人,说的不是英语,陈沐也听不懂他说些什么,更不在乎他说些甚么。
他终于是爬了起来,想要去抓那柄短刀,然而陈沐根本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往前一步,闪电出拳,拳头就如同蝎子的尾巴,又如同黄蜂的尾针,只是在他的喉头上点了一下,便飞速收了回来。
那守卫的喉头咔嚓一声响,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只是捂住脖颈,任由鲜血从嘴巴和鼻孔眼睛流淌出来!
女奴们没有因为守卫欺负而生出半点情绪波动,但却因为陈沐对守卫的攻击,而有些紧张起来,仿佛有人触怒了她们的魔鬼一般!
那守卫并没有坚持多久,噗咚一声,闷头倒地,手脚抽搐了片刻,便不再动弹了。
陈沐蹲下来,朝那几个女奴说道:“如果不想死,就将他的尸体处理掉,一旦被发现,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如此说完,陈沐便离开了,他甚至连那柄短刀都不再去看。
他可以处理守卫的尸体,但他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希望能够激发这些女人的生存欲望,如果连这点欲望都没有了,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