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很对,祭祀之事,我马上命令有司执行。”
“至于封神之事,我亦会尽快奏命吾王。”
凉州刺史刘艾对于王忠嗣所提出的提议持完全赞成态度。
“好!”
王忠嗣微微颔首,随后其面色变得异常凝重,道:“根据王小兄弟所说,目前至少有近四十万精锐蛮夷正星夜向凉州疾驰而来。”
“如此规模的蛮夷,凭我凉州一州绝无法对抗。”
“所以,我需要君侯您上书吾王,请求往凉州增派援兵。”
“吾则将兵屯守边境,以期安定凉州民心。”
声落。
刘艾的面色也变得异乎寻常般的凝重,道:“此事我会尽快禀明吾王。”
二人的交谈至此结束。
一则充满忠烈意味的传说随着汉国官方对虎豹冢的大肆祭祀而广为流传。
汉兵巡白昼,阴卒戍幽夜。
…………
兖州南部重镇青灵城中。
汉禁军副统制韦孝宽面色儒雅和善的端坐于主位之上。
左虎贲领军曹纯、兖州将军武松坐于韦孝宽的下首位置。
“武将军,您在我们到来之前已和城外的贼军有过交手,您是怎么看城外敌军的?”
韦孝宽一脸谦逊之色的出声询问坐于其下首位置的武松。
闻声,武松略略思索了一阵,然后低沉出声道:“敌军人数虽众,但远不及我汉军精锐。”
“敌统帅叶开是个银样蜡枪头,绣花枕头,不足为虑。”
“城外敌军最令我忌惮的便是由百名神剑宗真传弟子所布置的先天剑阵。”
“那剑阵很是不凡,杀寻常神通武者,如若杀鸡。”
武松将自己从城外敌军身上所得到的经验和盘托出。
“嗯!”
听完武松所言过后,韦孝宽面露思索之色的点了点头。
“先天剑阵不足为虑。”
“吾已有应对之策。”
“至于破敌之计,吾打算引诱敌军主动来攻,待敌军在青灵城下吃足苦头之后,再趁机反攻决胜。”
韦孝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善、平静如潺潺流水,似和煦春风。
“大帅,您有把握让敌军主动来攻吗?”
左虎贲领军曹纯面露狐疑之色的望着似是胸有成竹一般的韦孝宽。
韦孝宽的计策听起来挺好的,但是,敌军要是不配合的话,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点,您不用忧虑。”
韦孝宽面露胸有成竹之色的出声道:“青灵城中为敌军忌惮者,唯武将军一人而已(叶开他们并不知道汉国援军已经抵达),若吾等放出风声,说武将军因旧伤复发而死,敌军必定倾巢来攻。”
叶开之所以在拥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不敢主动攻击青灵,便是因为惧怕武松一人而已。
若是武松挂了,他定然就会如韦孝宽所说的那般,挥师北上,图谋兖州。
“此计甚妙!”
“大帅英明!”
………………
两天过后。
一则爆炸性消息“不经意间”被风流剑叶开布置在青灵城中的探子探知了。
深夜。
全身缠满白色纱布宛如木乃伊一般的风流剑叶开目光炯炯的望着跪于其身前的探子,道:“你确定武松已经死了?”
被武松一刀击成重伤,差点身死过后,叶开便对武松有了阴影。
武松只要在青灵一日,他便不敢北窥兖州。
“回禀剑子,卑职是亲眼看见装有武松的棺椁被埋入黄土之中,此事掠做不得假。”
“武松匹夫定然已经身死。”
那名探子用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回答了叶开。
殊不知他看到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好,好,好!”
听到了探子那万分肯定的答复过后,叶开一连道了三声好。
随后,其又咬牙切齿的出声道:“便宜武松这个匹夫了。”
“待我攻进青灵城中,吾定要将其开棺戮尸。”
对于武松,他是又怕又恨。
“剑子,您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太过蹊跷吗?”
坐于叶开身畔的神剑宗真传弟子洪永面露凝重之色的出声。
直觉告诉洪永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且,他曾主持剑阵与武松交过手,说剑阵重创武松,他勉强还能信,可要说剑阵能将武松重创到身死的地步,打死他,他都不带信的。
“还有什么蹊跷的。”
“我们的斥候都亲眼看到那匹夫被黄土掩埋了。”
“难不成,那匹夫还能从黄土里爬出来吗?”
“再说了,青灵城内的汉军满打满算连两万都没有,这种规模在我们面前连自保都难,他们怎么敢主动设计陷害我等那。”
“他们恐怕比谁都不想让我等主动发兵进攻吧。”
“你呀,就是太谨慎了。”
此刻的叶开已经有点偏激了。
对武松的恐惧以及被一刀击成重伤的耻辱此刻皆变成了浓浓的仇恨。
恨意,愤怒已经主导了他的身心。
洪永本还想再出声劝几句,但是,当他看到叶开那锐利宛如剑锋一般的双眼过后,他知道再劝也不会起作用了,反而还会让叶开对他反感。
“传我命令,明日不惜一切代价进攻青灵城,城破之后,我允许军卒大掠三日。”
“另外,将武松匹夫已然身死的消息传达给每一位军卒。”
…………
次日,拂晓时分。
宛如一股灭世黑潮般的历国军卒穿越层层薄雾,推进至了矮小简陋的青灵城下。
全身被纱布裹成木乃伊的叶开躺在一幅撵车之上,他的一双眼此刻正满怀快意之色的望着眼前的这座弹丸小城。
十万气血浑厚,煞气冲天的厉国铁骑平静的于其身后列阵。
铁骑军阵之后依次是重甲步卒和轻步兵、弓弩手。
“我听说贵国武将军已经身死,故领兵前来为其吊唁,尔等为何要紧闭城门,拒我等于千里之外那?”
“久闻汉国是礼仪之邦,冠带之国,今日所为,是不是有点不合礼数啊?”
此刻的叶开就像是一头在雄狮尸体身畔自鸣得意的鬣狗。
他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味道。
仇恨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格外愚蠢,宛如小丑一般可笑。
“对于良善之人,吾汉国自然以礼待之,可若是对虎狼之辈,无耻之徒,吾汉国则会以刀枪拒之,铁骑踏之。”
禁军副统制韦孝宽于青灵城城墙之上负手而立,眸光清澈,言语平和但又不失力道。
三万名臂力出众,身上血气异常浓郁的铁心弩手此刻正如一头头潜伏在深山老林当中的野狼一般安静待命。
“你是何人,竟敢出此狂言。”
叶开眸光阴沉的盯着位于青灵城城墙之上的韦孝宽。
“我的名讳,你还不配知晓。”
韦孝宽的神情同其语气一般云淡风轻,平静如水,似乎他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这种近乎无视的轻蔑让叶开彻底的抓狂了。
好!
“好的很!”
“希望待会城破之后,你的骨头能和你的牙一样硬。”
叶开的眼神之中饱含阴郁和杀气,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韦孝宽已经被他分尸成好几段了。
“全军听令,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此城。”
命令下达。
四万余名手持锋利双刀,身披轻型甲胄的厉国轻步兵犹如一头头动作敏捷的狡兔一般向着看起来似乎不堪一击的青灵城冲了过去。
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此刻的心情大抵都是亢奋和激进的。
恐惧什么的完全没有。
因为最令他们恐惧的那个人型凶兽已经死了。
眼前的这座小破城似乎抬手可破。
就在这些历国轻步兵们盘算进城之后如何发泄兽性之时。
眼神锐利,身披重型甲胄的铁心弩手于青灵城低矮的城墙之上齐齐现身。
一架架能洞穿金铁的铁心弩被他们紧紧握持。
他们身上浑厚的血气此刻正渊源不断的渡入即将发射的箭矢之中。
突然冒出来的大量铁心弩手让所有厉国轻步兵们的内心没来由的一沉。
铁心弩手身上所散发出的厚重煞气和滚滚血气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放!”
命令下达。
眼神冷漠而又锐利的铁心弩手似是机器一般坚定而又标准的扣动了手中弩机的悬刀。
“咻,咻,咻!”
是时,有无数枚被渡上浓郁血气的箭矢升腾在了矮小简陋的青灵城上,随后,这些箭矢如同密集的暴雨一般呼啸着就向厉国轻步兵们扑了过去。
“噗嗤,噗嗤,噗嗤!”
一瞬间,有数之不尽的厉国轻甲步卒中箭倒下,大量殷红的血液在他们的尸体旁汇聚成河。
惨叫声和令人牙酸的血肉破碎之声此刻压过了战场之上的其余所有声音。
“这……这!”
望着四周倒在血泊之中的同伴,历国轻甲步卒们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刚才的一波箭雨之中,他们减员了至少一半。
如此恐怖的杀戮效率,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即眼前的青灵城不是什么香饽饽,而是一颗足以崩掉他们大牙的铁豆子。
“剑子,那些汉军弩手很是不凡,可能是汉国最为精锐的禁军。”
“禁军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汉国的援军已经到了啊。”
“我们得撤回启国固守了。”
头脑时刻保持清醒状态的神剑宗真传弟子洪永于叶开身畔出声提醒。
此刻的叶开已经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受伤过后的他本就敏感无比,被韦孝宽用言语羞辱之后,便直接爆炸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洪永了,就是神剑宗宗主估计都不可能把叶开拉回来。
“给我继续进攻,谁敢后退,我就杀谁,且株连全家。”
“让我们的弓弩手给我狠狠招呼城墙之上的那些汉军。”
“轻步兵打完了,重步兵上,重步兵拼完了,让重骑兵上,就是用战马撞,也得给我把这座破城撞塌咬碎。”
叶开已经疯魔了。
他双眼血红犹如地狱魔物。
见状,洪永的面容之上闪过了一抹浓郁无比的忧虑之色。
在叶开那严苛无比的命令之下。
仅剩两万有余的厉国轻甲步卒猫着腰,踩着同伴的尸首继续向前方那座仿佛能吞噬生命的小城推进。
他们每向前推进一步,他们面容之上的恐惧之色便浓郁一分。
“继续!”
韦孝宽面色平静的出声。
三万名铁心弩手得到命令过后,再一次的扣动了手中弩机的悬刀。
此刻他们望向城下敌军轻步兵的眼神之中饱含怜悯。
“咻,咻,咻!”
瞬时间,密集如飞蝗一般的箭雨呼啸着就向那些厉国轻步兵们笼罩了过去。
“不,不!”
几乎所有的历国轻步兵此刻皆面露绝望之色的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箭雨。
“噗嗤,噗嗤,噗嗤!”
下一秒,他们的军阵被箭雨笼罩住了。
被渡入浓郁气血的箭矢能轻易的将他们的躯体撕碎。
两万余名厉国轻步兵几乎全部倒在了青灵城下。
只有寥寥数十人侥幸没死,但是他们的神智都被完全摧毁掉了。
他们像个傻子一样呆愣愣的坐在战场之上,望着周遭无边无沿的同袍尸首和腥臭难闻的血色河流。
自开战到现在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四万名厉国轻甲步卒便几乎都报销在了青灵城下。
汉军所显露出来的恐怖杀戮效率,让厉国军卒们齿寒骨冷。
五万名厉国弓弩手在叶开的喝令之下,瞄准位于青灵城之上的汉军,然后松动了手中紧绷的弓弦。
“咻,咻,咻!”
他们所制造的箭雨,在数量上压过了铁心弩手所制造而出的箭雨,但是在质量和气势上面,他们差铁心弩手远矣。
望着扑面而来的那些软趴趴箭矢,所有铁心弩手的面孔之上皆浮现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随后,他们皆转身以被铁甲包裹的背部迎接这密密麻麻的箭雨。
“铛,铛,铛!”
这波箭雨不出意外的被他们身上的铁甲弹开,挡住。
由于那些操弓,持弩的厉国军卒武道境界太低,不足以把血气渡入箭矢,所以经由他们之手发射而出的箭矢很难对全身被铁甲包裹的铁心弩手造成有效伤害。
“这怎么可能啊!”
所有的历国弓弩手们此刻皆语气颤抖着出声。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此刻呈现在他们眼中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