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究竟出了什么事?”翌日一早,皇后便回到了皇宫,彩云见她从温泉宫回来后就大发脾气,便小心的问道。
皇后此时正在气头上,并没有搭理她。然而自己想了一会子,却又唤过她来吩咐道:“派人传信叫我父亲和母亲入宫觐见。”
彩云迟疑道:“宫中规矩夫人一月内可来宫中探视一次,这个倒罢了,可若是叫老爷同来,恐怕不太合规矩,怕是要落人话柄……”
一语未毕,脸上早已着了皇后的一个耳光。平日里皇后倒很听从她们的意见,但今日却是怒从心起,忍不住动了手,口里嚷道:“本宫贵为皇后,要做什么还要听你一个婢子的吩咐不成!”
彩云见她动了真怒,立刻跪下请罪。彩霞见事情不好,也忙过来劝道:“娘娘息怒,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皇后狠狠瞪她一眼,嚷道:“还不快去!”
彩霞与彩云对视一眼,只好去了。皇后一直等到午膳时分,也未见父母进来,心头的那一口气仍是未消,连午膳也吃不下。一直等到了下午,才听得彩云通传的声音。
皇后立刻迎出外殿去,镇国公夫人听下人传的话甚是紧急,见到女儿便关切的携了她的手,殷殷问道:“好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急着叫我和你父亲进来?”
镇国公秦安正要见礼,皇后已经摆手道:“爹爹无须如此,眼下都是什么情形了,还管这些劳什子的规矩。”
听得她如此说,镇国公夫人更是焦急,盯着她问起来。
皇后一双眼睛都已熬得红了,显见是昨夜并未睡好,如今珠泪在眼眶中打转,点点都是委屈。本是有千言万语要与父母说的,竟一时都梗在喉中,憋了许久才哑声道:“皇上他……”
听得是关于皇上的事,秦安夫妇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秦夫人又是爱怜又是无奈的说:“皇上册封那许氏婕妤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了,这件事……”
秦安咳嗽了一声,缓缓道:“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只是封了个婕妤,又没有什么家世,再受宠也翻不了天去。”
“是啊,为娘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把那些子人放在眼里,只要为皇上生下太子,这才是正经。”
没想到皇后听了这话,竟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秦安夫妇面面相觑,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竟惹得女儿如此恸哭。皇后哭了片刻,才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道:“她……怀了皇上的骨肉了!”
听得此话,秦安夫妇的面色立刻凝重了些,秦夫人叹道:“怎么偏生被她捡了这样的好运气,早就告诉你一定要阻止皇上去围猎,何况还带了那些子狐媚子去,”她征询的看向秦安,“不过好在那个许氏出身低微,想必是不能亲自抚养皇子的,何况还未必是个皇子呢。”
皇后却瞪起眼睛看着她,带着哭腔道:“不是那个许氏,是上回皇上册封的那个尚仪杨莞!”
“杨莞?”秦夫人重复了一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女儿,只好看向自家老爷,看他有什么话说。
秦安捋了一下胡须,“这个杨莞,之前老夫也有所耳闻,皇上破格要立尚仪时我就觉得不妥,如今看来果然是祸水啊。”
“老爷,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杨莞是什么来历?”秦夫人道。
皇后接口到:“女儿记得选秀时履历上填的是朔城城主之女。”
“朔城?”秦夫人重复道,“那从前不是宛国的地界吗,老爷?能不能在这个杨莞的身世上做做文章?”
秦安冷哼一声,“妇人之见,当初长乐公主归于永朝的时候已经算是永朝的城池,更何况如今连宛国都不在了,还分什么敌我。”
秦夫人被丈夫抢白了这一句,面上微微着恼,“那照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抢在咱们澜儿前头生下龙子吧,皇上已经为她破了这么多例,到时难保不会赐给她一个能抚育皇子的名分。”
皇后听得母亲也如此说,眼眶登时又红了不少。
“若果真如此……倒是难办了,”秦安分析道:“皇上之前破例封了那许氏做婕妤,恐怕有两个用意,一来是给杨莞作了先例,二来便是要遮掩她的身孕,借着许氏的幌子分了大伙儿的心神……不好!”他突然眉峰收紧。
听得他叫出这一声“不好”,皇后和秦夫人委实都吃了一惊,急忙追问下去。
秦安摇了摇头,“皇上为何要刻意遮掩杨莞的身孕?定然是……”他的目光在女儿和夫人脸上转了一圈,“为了要防备咱们秦家!”
“父亲此话何解?”皇后略带困惑的抬起眼睛,秦夫人眼中也是满满的不解。
秦安叹了口气,“自古以来便是狡兔尽、走狗烹,历代帝王将相均逃不过一个功高盖主的罪名,更何况是他……唉,都是我一时糊涂,竟想着跟他起兵能换来一世荣宠,恐怕却是将整个秦家推入了万劫不复。”
“他不会这样的!”皇后突然抹干了泪痕,斩钉截铁道。
“好孩子,你还不明白吗?”秦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皇上这次费尽心思要掩饰杨莞的身孕,就是为了避讳你啊,当年你已经弄去了他一个孩子,这次……”
皇后顿时一凛,三年前那个女子的脸不期然浮上脑海,联想到昨日萧源刻意掩饰的举动,顿时心灰了一半。“子恪……你真的是要……防备我吗?”她低语道,语声无限凄凉。
秦夫人见她如此,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求助的看向秦安:“老爷,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秦安皱眉沉吟良久,霍然起身道:“他不仁我不义,既然他起了这样的念头,我们不妨先下手为强,幸好澜儿这次去的巧,撞破了这件事,否则我们全家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爹爹,你待如何?”皇后见父亲脸上的神色甚是狠厉,惊惶问道。
秦安冷哼一声,斜视着女儿,“他萧源当初不过是区区秣陵侯,虽有兵权,若不是我秦家鼎力相助,也轮不到他来争这个皇位,如今嘛,”他冷笑两声,“他萧源做得,为何我秦安做不得?”
皇后和秦夫人齐齐惊呼,脸色均是大变。秦安此语,已经明白无误的表明了他的立场,他竟是要效仿当初萧源所为,谋朝换代!
“父亲,不可以!”皇后叫道。
“有何不可,是他背信弃义在先!”秦安冷声道。
皇后面现为难之色,然而还是争辩道:“女儿只不过撞见了杨莞有孕这件事,并不能证明子恪他就有灭我秦氏之心啊!”
话音方落,脸上已着了父亲一掌,“没出息的东西,他已然待你如此,你竟还执迷不悟!”
“老爷,澜儿也是一时间转不过来弯,妾身会好生相劝的,你莫要动怒。”秦夫人见丈夫脸上的神气甚是可怖,唯恐他再打女儿,便上前圆场道。
“哼,她能明白最好!”说罢这一句,秦安便拂袖而去,留下那母女二人在大殿内相顾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