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的往事，而且还是年轻时候的恋爱故事，乃木真道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其实这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像他这样的人，财富不缺，地位不缺，权利也不缺，可要说朋友，那是真的没有几个，能够一起说说心里话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就算说给女儿听，以她对自己的误解之深，怕是又会觉得自己在为他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但他发现陆天是个很合适的听众，他跟自己没有利益上的竞争，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更不需要考虑太多复杂的东西，还可以作为缓和自己和女儿关系的纽带，本来只是想跟他谈谈女儿的事情，现在却真有种倾诉的想法了。

喝了口已经微热的咖啡，想着往昔的时光，乃木真道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对初恋的感情已经淡了，但再次见面之后，发现自己始终还是没能忘掉，再见她独自带着孩子，生活过得比较艰难，于是我就帮忙接济了下，久而久之的，也重新熟络了起来。”

这个熟络，陆天觉得翻译成旧情复燃更为合适一些，不过对此也能够理解，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初恋虽然没有结果，却是最美好的东西。

“当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经常受到良心的拷问，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没忍住，向妻子坦白。我是希望她能狠狠的骂我一顿，至少能让我心里好受点，可她只是笑着说没有关系，还让我对那个女人好一点……大概，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想着能有个合适的人在以后陪伴着我。”

“妻子的大度让我更加自责，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甚至不敢面对她，也不敢去见初恋，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只希望能减轻内心的负罪感，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和初恋的事情竟然被星璃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陆天问道。

乃木真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自小聪明，只是性格软，又内向，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她多半以为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才把她和妈妈扔在乡下不管，所以从那开始她就不怎么理我了。”

“当然，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这回事，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叛逆，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她小学五年级的一天，我接到老家的通知，说她在学校打伤了人。”

“很严重吗？”如果只是小学生之间普通的打闹，应该不至于重点提出来。

乃木真道点头，“很严重，被她打伤的两个孩子，有一个差点终身残疾。”

“这……”

陆天震惊了，小学生打架这么猛？

“后来经过我的调查，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那段时间，因为我和她母亲的事情，让她受到了打击，本来性格就内向的她，开始变得有些自闭不合群，于是就成了学校里被欺负的孩子，这也是我的疏忽，如果我当时能多挤出一点时间去关心她，或许就不会这样。”

“她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妈妈，生怕影响到妈妈的病情，独自默默的承受，但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总是有限的，终于有一天，当那些孩同学不再局限于欺负她，连她妈妈也一块侮辱诅咒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拿着根棍子朝欺负她的那几个同学死命打，一个被打折了手，一个被打破了脑袋，还有一个则被打得差点残疾。”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经历？

老实说，如果不是乃木真道说出来，陆天根本无法想像，乃木星璃竟然也会在学校遭到霸凌。

或许有人会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被霸凌太过离谱，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是神奇的日本，就连天皇的女儿都会遭到霸凌，更别说其他人了。而且听乃木真道的说法，乃木星璃的童年似乎过得很低调，性格也没有现在这么强势，那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那是他们活该。”陆天评价道，他对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向来看不惯，乃木星璃的暴走在他看来，倒是有点大快人心。

“活该吗。”乃木真道苦笑了声，“你是没看到现场，虽然我也没看到，但据说，当时的星璃真的就跟疯了一样，真把人往死里打，要不是学校的老师及时到场阻止，可能真的会弄出人命。”

“啧。”陆天砸了砸嘴，淡淡说道：“老实人被欺负的时候，老师视而不见，高高挂起，等老实人爆发的时候，老师就能及时赶到保护霸凌者，倒也不新鲜。”

听陆天的意思，似乎对老师的阻止还有些意见，乃木真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的想法，但也看得出来，陆天的立场明显更加偏向于自己女儿，倒是让他更加放心了。

“不管怎样，总算是没有闹出人命，否则，就算是我想要摆平这件事情，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乃木真道叹息了声，“这件事之后，我把她们母女又重新接回了东京，续了半年的命，我妻子就去世了，而星璃，她的性格也随着那次事件彻底改变，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不合群，但越来越尖锐强势，开始学习各种剑道、空手道、跆拳道……”

“我自知亏欠她良多，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既然她喜欢，我就去找了些道场，请了些老师专门教她。她的天赋也是好，明明是半路练习，却很快就超过了那些一直在道场的孩子，现在就连道场的一些师傅都不敢教她了，生怕挨打。”

“对了，你知道她的座右铭吗？”

“座右铭？”陆天愣了下，这年头，谁还会有座右铭啊，就算有，也跟纸片人老婆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的，正准备摇头，忽然想起自己在乃木星璃的游戏个性签名上看过的一句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若犯我，百倍奉还？”

“没错，这就是她的座右铭。”

好家伙，老半泽直树了！

“星璃这孩子越来越强势，我又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她再也不会被人欺负，可担心的是，过于强势的性格导致她在学校根本交不到朋友，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的孤癖，有时候，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想管管她，也只会起反作用。”

“您就没有跟她解释过？”陆天问道，如果乃木真道上述属实，那他倒也没有乃木星璃说的那么不堪，反而算是个相当不错的男人。

虽然他确实出轨了，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和社会环境……在日本，极少数的财团掌握着75%以上的资源和财富，这些财团的掌舵人，没个两位数以上的情妇，那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的。

你说日本的财团坏吧？确实，像吸血鬼一样趴在国家上吸民众的血，简直坏透了。那你再看看韩国的财团，不仅吸血，还三天两头爆出把人女明星玩到崩溃自杀的事情，有些卑微的韩国女星，甚至在亲人去世的当晚，还得跑到人财团家里去服务那些大老爷，甚至还不给钱，根本就没把人女明星当人看。

你看，跟韩国这些不是人的财团一比，日本财团是不是就稍微显得人模狗样了？

然后再拿这些人模狗样的日本财团，和乃木真道一比，你看，乃木真道是不是就显得相当不错了？

所以说啊，好坏这种东西都是对比出来的。

乃木真道苦笑，“刚才的事你也都看到了，星璃她根本就听不进我的任何解释，她一直都认为是我背叛了她的母亲，害得她母亲早死，把我当做仇人一样看待，可就算这样，她也仍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这份家业，以后总是要交给她的。”

“那个，您初恋的孩子呢？”陆天下意识的问道。

“那是她的孩子，我会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但，那不会是乃木家的孩子。”

陆天听懂了，乃木真道这是爱屋乃乌，但把初恋的孩子接到乃木家来，甚至让养子挤兑掉亲子并夺取家产继承权这种JO式剧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现在我倒是稍微有点放心了。”乃木真道抬起，看着陆天微笑道，“陆天桑，星璃这孩子向来看不起同龄人，但她却让你进入她的房间，这说明她对你相当看重，以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嗯？

陆天暗自一怔，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乃木真道好像有种看女婿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