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雄被留在了外面，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可等了一会，感觉似有打斗声。

“里面……”

下意识的，左子雄就要进去。但是两名带斗笠的僧尼，拦住了左子雄。

“千户，法丈度化，不可打扰。”

左子雄不敢冒犯，继续等着。

可里面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连房屋都倒塌，他再也忍不住了。

推开拦路的僧尼，冲进去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普渡慈航竟然变成长着触手的怪物，和燕赤霞打了起来。傅家的那些人，更是许多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开始左子雄蒙了一下，随后便被傅天仇一句话给喊醒。

“这普渡慈航是妖怪，许多大臣都被他害死了。老夫正是在他老巢发现许多同僚尸体，才会被他追杀……”

“什么？”左子雄顿时愣住了。

燕赤霞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左子雄却没有。

他心怀百姓忠心朝廷，对普渡慈航这位国师更是敬仰。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个妖怪。

一想到自己被蒙蔽，不知道误害多少忠良，左子雄死的心都有。再看到傅家那些被杀之人，更是悲愤莫名，挥刀便要冲过去拼命。

夏侯武拦住左子雄。

“千户大人，那妖怪交给燕兄来应付，你我保护傅大人……”

这时外面的僧尼都冲了进来，无一例外是妖邪所化。一部分去帮普渡慈航围攻燕赤霞，一部分过来抢傅天仇。

夏侯武勉强还能应付应付，可傅家的那些人一点都指望不上，几乎碰面就死。左子雄这一冲进来，夏侯武岂能放过这个强力打手。

左子雄虽然愤怒，还头脑还算清醒。

燕赤霞和普渡慈航那边法力激荡妖气冲天，打的房屋院墙崩塌。这种程度的战斗，一看就知道帮不上大忙。

“杀！！”

左子雄又憋屈又悲愤，将怒火全发泄到了那些小妖身上。

两柄钢刀上下翻飞，煞气几乎实体化。妖怪沾上死碰上亡，不是被枭首就是被分尸。

夏侯武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干脆就守着傅天仇看他在那发飙。

“废物！”

普渡慈航注意到这边的战况，更是恼怒异常。

这段时间以来事事不顺，不是被可怕的家伙追就是龙骨出问题。今次为了不出意外，自己更是亲自前来。

可没成想，又碰上棘手的家伙。

光是一个燕赤霞就很难对付，没想到一个凡人军官也会造成阻碍。

“四大护法！”普渡慈航叫道：“这边不用你们，去抢傅天仇。”

“是！”

四名带着斗笠的僧尼脱离战圈，向傅天仇所在飞去。

被左子雄斩杀的那些，算不得真正的妖。和早先夏侯武对付的那些妖狼一般，都是空有躯壳的傀儡。

但是四大护法不同，都是有独立意识的真正妖怪。

燕赤霞正欲阻拦，普渡慈航口吐梵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燕赤霞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由得大惊失色。

“索命梵音？！”

当即盘膝坐下，口念金刚经。

此界普遍精神抗性低，此类术法最难对付。燕赤霞自己没问题，担心其他人受不住。偏偏又因劫囚隐藏身份未带轩辕剑，缺乏杀伐手段。

果然，梵音大作后，夏侯武和傅天仇摇摇晃晃。甚至连那些傀儡都无法承受，或是受惊逃走，或是倒地不起。

“快来我这边！”燕赤霞拼命抵挡梵音，招呼夏侯武等人。

四大护法杀到，挡住几人去路。

“你们先去，我来对付他们！”

左子雄似乎并未受梵音影响，掩护夏侯武和傅天仇，挥刀迎上四大护法。

可就在双方发生接触之前，四大护法的身形突然消失。

左子雄一愣神，忽觉一阵恶风从身侧划过。

噗——

一阵剧痛传来，左臂凌空断开。伴随着飞溅着鲜血，连同钢刀一同跌落到地上。

左子雄闷哼了一声，倒退了三四步。

紧跟着又是一阵妖风扑面。

左子雄有了防备，向后闪了一下。

噗、噗——

虽然躲过要害，可胸前和手臂还是分别中招。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手中握着的刀也被打落。

“千户，到这边来！”

夏侯武已经搀着傅天仇到了燕赤霞身后，扯着嗓子大吼：“这是妖怪的幻术，你应付不了的！”

左子雄没有退，此刻他已心生死志。

封住穴位简单止血，探手又拔出两把刀。一把用牙齿咬住刀背，一把握于手中。

“给我死来！！”

妖风再起，左子雄敏捷的闪过。顺着妖风遁去的方向，猛将手中刀掷出。

空气中一声惨叫，污血四溅，一名妖僧护法被贯穿倒地。

左子雄身形急转，衣衫下露出数十把飞刀。

随手将衣衫脱下一抖，飞刀尽数向前方空旷处射出。

噗噗噗噗……

空气中溅出许多血花。

又一名妖僧护法躲闪不及，被钉死在了那里。

左子雄探手再拔新刀，目光如电耳听八方，静等下一波攻击。

剩下的两名妖僧护法加了小心，没有再贸然出手，而是不断的围着左子雄游走。

左子雄试探性的劈了几刀，都没锁定对方位置。看到地上的鲜血血，顿时心头一动。

“妖孽，来吧。”

左子雄身形站立不动，右手持刀斜垂地面。同时暗暗解开穴位，伤口处血流如柱。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快便在身前形成一个水洼。

妖风继续环绕着左子雄，一点点的逼近着。

突然，左子雄猛将垂着的刀一挑，水洼中的鲜血顿时溅射出来。

空气之中，一下多出两个挂着血迹的模糊身影。

“杀！”

左子雄挥刀上前，奋力厮杀。

妖僧幻术厉害，可杀伐招法却是不如。闪电般的连环刀下，一名妖僧便被击杀。

这妖僧也是凶悍，临死也抓住刀不松手。

另名妖僧想从侧方偷袭，谁料左子雄猛一扭脖子，口中之刀立断妖之首。

四大护法接连毙命，普渡慈航更是大怒。

“你们找死！”

一团烟雾轰然炸开，普渡慈航消失不见。一座十数丈高的巨大金佛，在佛光中显现出来。

“西天如来法驾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南无阿弥陀佛……”

梵音如雷鸣，佛光若热焰。

夏侯武和傅天仇直接晕了过去，甚至连燕赤霞都吐了口血。

左子雄周身血气升腾，竟然顶住了那佛光。

钢刀一横，大步冲向金佛。

“别去！”燕赤霞着急大吼：“不要白白送死！”

“我误信妖孽，错害忠臣义士。今日舍此残躯，以赎罪孽！”

左子雄一心赴死，径直冲向佛光。

金佛一阵轻笑。

“蜉蝣撼树，自不量力。无论谁阻我取回龙骨，都会灰飞烟灭。”

燕赤霞双目一闭，不忍见到接下来的一幕。

可眼睛闭上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再睁开眼，只见一条蜿蜿蜒蜒，比金佛还庞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

“龙骨不方便，活龙要不要？”

……

《聊斋志异》，卷廿五。

国师为妖，军吏蔽用。得实，军吏愧，行诛妖事。然妖甚凶，吏不敌，欲赴死。龙自天来，吞妖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