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狂刀深红色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刃尖插进树干的地方,他的神情第一次狰狞了起来,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恼怒也有无奈,最后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似乎是和谁妥协了。
"竟...竟然...要我...说出向你求饶的话!"
因为刚才和某人的交涉不能分神,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被他的双手环绕着的椎名由夜突然深深地低下了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迅猛地抬起,借助力的惯性用脑袋狠狠地磕向鬼眼狂刀的下巴。
鬼眼狂刀压根没有想到这个连小命都攥在自己手里的小妞竟然敢反抗他,而且不知怎的他的身体连躲的意识都没有,下巴结结实实地被椎名由夜的头撞了个正着。
"如...如果你想杀我的话,那就杀吧!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可没有那样的闲工夫来让你杀!"此刻的椎名由夜似乎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想把自己的心声大声地说出来。
"什么?"饶是鬼眼狂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撞得龇牙咧嘴,他握着自己的下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椎名由夜。
"我一定要找到背部有十字伤疤的男人!"自从被头次轻易打败后就一度陷入失落状态的椎名由夜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坚毅的神色。
"我必须要找到那家伙,然后...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所以...在这之前,我绝对不可以死!"椎名由夜说着低下了头,浑身颤抖起来,过一会儿又猛地抬起了头,她那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虽然噙着点点泪珠,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不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这么近距离,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求生欲望,这些话她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如今为了能活下去她第一次向别人吐露了自己的心扉。
"..."鬼眼狂刀的脸色如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做出一系列过激反应的小妞。
也许是他以前很少仔细看人的缘故,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里竟然有这么复杂的神情,有悲伤,有愤怒,有绝望,也有孤独,像是一锅浓浓的羊杂汤就那样被慢慢煮沸了。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鬼眼狂刀忽然伸出手再次握住了插进树干的长刀的刀柄,稍一用力就把它拔了出来,然后单手握刀扛在肩膀上,他此刻的目光冷如刀锋,"反抗我的家伙,没有人能活下去!"
"想要杀人啊?凭你的本事,你以为你办得到吗?哈哈哈..."鬼眼狂刀说着忽然掉转了刀锋,将刃尖指向椎名由夜雪白的脖颈,嘴角上扬,露出狞恶的笑容。
"唔,"椎名由夜在这一刀划过来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偏过脑袋,可是锋锐的刀尖还是毫无阻碍地触碰到她脖颈处的娇嫩肌肤,从刀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使她如坠冰窖。
"如果只是说说,那谁不会说啊!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不就是真理吗?"鬼眼狂刀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手中握着那把抵在椎名由夜雪白脖颈上的五尺长刀继续向前轻轻一划。
面对这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一刀,椎名由夜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从胸前划过的劲锐刀风了。
对不起,哥哥...
...
椎名由夜紧闭着双眼等了很久,可是那一刀却始终也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好奇心驱使着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哇...哇啊!"
椎名由夜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若隐若现的酥、胸,她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那一刀只不过是顺着胸口向下划破了她的衣服。
但是对于女孩来说,胸部已经算得上是最私、密的隐、私了,此时她再顾不得其他,一边高声尖叫着一边面红、耳赤地捂住自己裸、露的胸口。
"你还嫩的很嘛!"鬼眼狂刀依旧是单手把长刀放在肩膀上的姿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椎名由夜,笑容深长而玩味。
"干...干什么呀,你这个...混蛋!"椎名由夜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俏脸微微泛起了红霞,那是一种与酒红不同的嫣红,红得娇柔而羞涩,就像是流水中飘零的桃花那样淡雅而艳丽。
"有趣的女人!好吧,那就让我看看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是如何存活下去的,不过..."鬼眼狂刀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味盎然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果就这样杀掉实在有点可惜了,不如再加点赌注什么的,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如果要是你的决心稍有改变的话...到时候我就会杀了你!决不宽恕!"说出这句话的鬼眼狂刀又恢复了那个传说中斩杀过千人的无敌剑豪,即便此刻他面带着微笑也似乎裹挟着一丝冷意。
"别啰嗦,你给我稍微安静一点!"鬼眼狂刀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疼,他的心情顿时烦躁起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
"咦?"
椎名由夜站起来紧了紧衣服,对于刚才鬼眼狂刀大发慈悲地放过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他似乎很是不耐烦的声音,但是听内容又不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这个混账家伙老是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啧...头疼得要命..."鬼眼狂刀一边拍着脑袋一边说道。
"你...你们究竟是..."椎名由夜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神里满是骇然,她忽然想起了京四郎还在这个家伙的心脏部位老实呆着呢。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探究吧!"鬼眼狂刀慢慢松开放在脑袋上的手,和他占据同一具身体的京四郎终于不再说话了,头不疼了的他很快就再次神采飞扬起来,抬起头饶有兴致地说道。
"嘿嘿...不过凭你现在的本事还差得远呢!另外,最好多努力一下,再稍微成长一些啊..."
鬼眼狂刀的嘴角忽然撩起一道轻佻的弧线,说着还伸出手凭空对椎名由夜的胸口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也许是觉得这举动有些猥琐,他又低下头拄着长刀暗自呵呵笑了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啊!"椎名由夜立刻就像个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地跳起来,冲着惺惺作态的鬼眼狂刀又羞又怒地吼了起来。
"不过,想要京四郎出手帮忙的话,那就要看看自己究竟是个好到何种地步的女人了。"鬼眼狂刀再次抬起头,只不过眼神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酷,他此刻已经抓起手边的长刀,另一手握起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放在地上的刀鞘。
"你是第二个,我没有斩杀的女人!"鬼眼狂刀把刀鞘竖直放在胸前,右手握着长刀从上而下缓缓纳回鞘内,动作肃穆而富有仪式。
"咦?"椎名由夜心中有些诧异,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询问,那把长刀就已经入鞘了,鬼眼狂刀继续保持着纳刀入鞘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此刻天地偌大,却仿佛只剩下风吹云动,丝丝缕缕的微风在她身后的参天古木的茂密枝叶间来回穿梭着,发出'娑娑';的声响。
椎名由夜轻轻眨了眨眼睛,对面的鬼眼狂刀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寂静得仿佛是一座石刻的雕塑。
然而下一瞬,鬼眼狂刀仿佛浑身脱力一般,瘫软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
"等...等一下啊!"满脸狐疑地站在原地的椎名由夜吓了一大跳,赶紧就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鬼眼狂刀。
"怎么了?你没事吧?振作一点啊!"事出突然,椎名由夜大力摇晃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鬼眼狂刀,语气有些慌张。
就在她一边摇晃一边试图唤醒鬼眼狂刀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伸出来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没事吧?"一道熟悉却带着焦急的声音传来。
"咿..."椎名由夜失声惊叫了起来,因为她发现鬼眼狂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此刻他的双手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力气大得难以挣脱。
"有没有受伤?由夜姑娘!"
椎名由夜不知道鬼眼狂刀这次又想要做什么,正心惊胆战的时候,忽然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声,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大脑中一片空白。
"由夜姑娘!"
椎名由夜回过神来,她眼睛的焦距刚刚对准,就看见一张焦急的脸庞,虽然和刚才那张冷峻的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眼神却很温柔。
京四郎...?
"那家伙没有伤害你吧?"京四郎一脸着急地询问道。
"嗯...我没事..."椎名由夜再次见着这熟悉的眉眼,竟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眉毛弯弯。
"太好了..."京四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紧绷的心弦也一下子松开了,低下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咦?"
京四郎猛地向下一瞥,却发现由夜姑娘不知为何竟有些衣衫不整,虽然被她下意识地用手盖着,胸前的旖、旎风景仍旧是若隐若现。
只看了一秒,京四郎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古怪起来,目光竟有些移不开,就连自己的鼻血横流而出他都没察觉。
...
"对不起..."
被揍得鼻青眼肿满头大包的京四郎呈狗吃屎状趴在地上欲哭无泪,远处的椎名由夜则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