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然感觉,敬忠侯叫她去开医馆,然后帮她,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她对霍家的恩情,尤其是当年救了霍溟霜的那个恩情。
“那可惜了。”敬忠侯叹了一声,“范姑娘如此好的医术,不开医馆,那可是世间的一大遗憾。”
范思然道:“夜京不乏好的大夫,我就不去跟他们抢这个生意了。”
说着,还笑了笑,然后问:“不知侯爷今日来找我,是因何事啊?”
敬忠侯微微思索,道:“溟霜回京,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范思然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啊!三个月前,不是侯爷让许玄去白马镇接的他吗?”
敬忠侯道:“没错,是本侯让许玄去将他接回来的。”
稍稍停顿,叹了口气,道:“不过,回来的途中,出了点状况,遭到两名杀手的伏击,受了点伤,所幸无事,安然归府。也是本侯大意了,当初应该多派点人去接他的,不然,也不至如此。”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经此一劫,他记忆恢复了。”
闻言,范思然假装吃惊:“二少爷的记忆,恢复了?”
敬忠侯并不知范思然与霍溟霜见过,霍溟霜没有跟他提过,他也是最近听说范思然在夜京,这才想着过来找她谈谈。
“是啊!真是上苍眷顾,让他恢复了记忆!”敬忠侯一副欣慰的样子,“而且,除了恢复记忆,也能正常言语了。”
“太好了!”范思然故作激动的样子,然后道,“侯爷,我能不能去见见二少爷啊?”
敬忠侯眉头微皱,跟着显得为难地叹了一声,道:“范姑娘,本侯今日过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谈一下溟霜的这个事情。”
范思然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摆着一脸不懂的样子,一双眼睛也显得单纯无邪,道:“侯爷,你说。”
敬忠侯深沉的眸子微微一闪,道:“溟霜虽说记忆恢复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于近六年的记忆,却是丢失了。”
“啊?!”范思然故作震惊,睁大着双眼,“他……他这几年的记忆……没、没了?”
敬忠侯微微颔首,道:“是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之前,至于这之后的六年,那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范思然眼珠一转,道:“要不,我去给他检查看看?”
却听敬忠侯道:“这倒不用!本侯已经给他找过大夫来看了,大夫说,除了丢失了这几年的记忆,也没什么大碍。”
听他这么说,范思然不由心道:此前不是还吹嘘说我医术厉害吗?怎么我说去给霍溟霜看看,却不乐意了?
敬忠侯接着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溟霜这样也挺好的,所以,几番考虑,就来找范姑娘,想跟你谈谈关于溟霜的事情。”
范思然知道,他的重点来了,摆着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道:“侯爷要跟我谈的,是关于二少爷哪方面的事情呢?”
敬忠侯稍稍审视了一下她,见她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眼里光芒闪了闪,道:“本侯是想,既然溟霜记不起这六年了,那么,就干脆忘记好了。这六年,是他生命之中比较颠簸的六年,所以,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范思然:“……”
她没有表态,继续听着。
敬忠侯接着道:“范姑娘应该知道,这六年,你是与他走得最近的人,又救过他的命。而他,也非常愿意与你走近。”
“这份愿意,远超了他对我们侯府的情感。这次,他去白马镇,你也看见了,为了你,他是可以离府出走的。”
说到这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范思然微微撇了一下嘴角,道:“侯爷,那是他自己去的,我可没有叫他去啊!而且,在他出发去白马镇的时候,我人还在夜京呢!”
敬忠侯道:“本侯想说的,不是你叫他去白马镇,而是,为了你,他不辞而别,一声不吭地离开侯府,去白马镇找你,这才是重点。”
“你知道吗?就本侯的感觉,他对你的情感,远远超越了本侯与他的父子之情。”
“所以,实话说,你,是最有可能唤醒他这份记忆的人。”
范思然目光一动,道:“所以,侯爷是想让我去唤醒他的记忆?不对啊!侯爷刚才不是说,这段记忆,忘就忘了吗?”
敬忠侯道:“确实,本侯是不希望他再记起这段记忆的。所以,本侯来找你,并不是让你去唤醒他的记忆,而是——”
面色忽然显得冷峻了几分,语调也带着几分威严,“本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范思然:“……”
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面对这样的要求,她也没有发飙,而是稳定着情绪,稍稍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然后听敬忠侯道:“范姑娘,本侯知道,这要求对你来说过分了。但是,你也瞧见了,他要是恢复那段记忆,在他心中,你的地位,只怕是要超越我们侯府的,所以,希望你能谅解本侯的这个决定!”
见她不语,又道:“另外,你也知道,他是有婚约在身的,本侯不是说你对他如何,而是他把你看得太重,以至于一次次拒绝了那份婚约,这是事实。”
“如此一来,我们侯府与丞相府也都非常难办。”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柳小姐等了他很多年,耗尽了自己的整个青春,溟霜若不履行这个婚约,那就是对不住人家。”
“所以,做这个决定,本侯也是万不得已!”
“只有他忘记了这六年,忘记了你的存在,才有可能去履行这份婚约,履行本属于他的责任!”
“这些,也都是他应该做的!”
听着这些,范思然忍不住道:“侯爷,这口锅,我可不背啊!他之所以拒绝那份婚约,是因为失忆的问题,而不是我的问题!我可没让他拒绝那份婚约!”
“我承认,他是把我看得很重,我眼不瞎,看得出来!但,那也是因为这些年的共同经历,一起经历了很多,他才那么看重我的。”
“换是侯爷,有一个人跟你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同甘共苦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你能不看重这个人吗?”
“我觉得,换是谁,都是一样的!”
“不说他有多看重我,对我来说,他也是很重要的,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你说他看重我,超越了他对侯府的情感,或许是吧!毕竟,他记忆中,就没有与你们相处的片段。你们尽管是他的亲人,但,对他来说,却和陌生人没太大差别。这样,内心的情感发生偏移,不很正常吗?”
“换谁都可能会这样,对吧?”
说这么一大堆,其实,就是不想背那口锅!尽管那口锅很可能就是她的,但,她就是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