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然做了一个梦。
梦见回了以前的世界。
但是,那个世界,已经成了废墟,残垣断壁,荒草丛生。
她看到,父亲、母亲在远她而去,走向那片漫无边际的虚无,一点点地化为了粉末,消散在天地之间。
“爸!妈!”
“你们别走!”
“别走!”
“别留下我一个!”
她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喊着!
撕心裂肺地喊着!
眼里,都是绝望,还有泪水!
可是,他们这一走,却没有再回头,也没有看她一眼。
她亲眼看到,他们走向远方,化为了粉末,被风吹散。
然后,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天空,阴沉沉的,堆满了雾霾,没有阳光,没有希望,满目萧条,一派死寂,就连刮起的那一阵阵风,都是那么的冷冽。
后来,地动山摇,海水倒灌,大地崩裂,她站在废墟之上,面对着狂卷而至、响声震天的海啸,红着眼眶,心如死灰,不由缓缓地闭上双目,任凭毁灭的降临……
就在海水将一切淹没的时候,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就见眼前浮现着一张面孔,靠得有点近,刚硬的线条之中透着一丝柔和,五官俊美,毫无瑕疵,隐约带着一种阴郁的气质,眼睛是微微闭着的,像是睡着了,看起来挺安详的。
她这是……
在某人的怀中?
某人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
她没有动,而是就这么凝望着那张脸。
一边想着刚才的那个梦,一边琢磨着昨晚的事情。
她,赖在他的怀里,就这么睡了一晚?
哎哟妈!
自己在搞什么哦!
她想离开,但见他睡着,便又没有动。
怕吵了他的好梦。
于是,就干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怀里,骨碌碌地转着一双眼睛,审视着那张英俊如玉的面容。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得挺好看的!
而且,也还非常的耐看!
就是比较阴郁,一看就是个话少的主。
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她不由想起了昨晚掉入水池中的那件事儿,想着想着,脸都不由红了。
话说,活了二十余年,母胎单身至今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光一个成年男子的躯体,还伸手碰了……
咳咳咳……
挺尬的!
现在,还在某人怀里,这是咋回事啊?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砰砰砰地跳。
某人的眼睛,动了动。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就见,某人红着脸,在看着自己。
眼神,还怪兮兮的。
那双眼睛,瞳仁漆黑,晶莹剔透,像是一对透着灵气、浸在碧波中的黑葡萄,看起来漂亮动人,还有点儿淘气。
“你……醒了?”
范思然忽然反应过来。
某人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望着她。
范思然眼珠一转,尬笑了一声,赶紧离开他的怀抱,坐过了一边,背对着他,从空间里取出了一面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发。
昨晚尽管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但是,其实,她睡得还挺好的。
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并没有看到倦意,也没有感到倦意。
将自己的头发梳理整齐了,她收了镜子,转头,就见某人仍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由走过去,道:“你怎么啦?”
小空道:“昨晚人家抱着你睡了一宿,下半身估计都已经麻了,一时片刻,估计起不来了。”
闻此,范思然才恍然,伸手过去扶他,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问:“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双脚?”
阿海摇头。
范思然眼睛转了转,二话不说,直接脱掉了他的鞋子,一手拿着他的脚,一只手在他脚底来回按摩着。
被这么来回按了几下,阿海不由有点想笑,但是他的表情好像就是不会笑的,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
按了左脚,范思然又接着按了右边的,然后跟小空拿了一盆热水,给他泡着。
“这样,有利于促进血液的流动,有助于缓解麻木,等会应该就好了。”范思然也打了一盆水,把手洗了,拿着毛巾擦了擦。
“二少爷。”
这会,门外,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早膳时间到了,侯爷、夫人在膳厅等着你过去用早膳呢。”
没有阿海的同意,那些下人都是不敢直接进来的,只能在外面等。
阿海不能说话,只能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范思然见他站着不稳,就伸过手来扶他,将他扶到了房门那里,然后自己躲过一旁,省得被看到。阿海开了门,就见大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打了个手势,表示等会就去,让他先回去。
大管家打量了一下阿海,问:“少爷昨晚没睡好吗?看你神情,有点憔悴。”
阿海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大管家也就没有再问,道:“那少爷快点过来,不然,侯爷与夫人就要久等了,老奴先告退了。”
说着,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阿海将门关上,然后背着身,靠在门上,看样子双腿还没有恢复。
见他这样,范思然皱了皱眉,嘀咕着道:“哎呀,都是我的错,昨晚不该赖你身上的,害你成这样……”
阿海从身上摸出了那块屏幕,写道:没事,休息一下,应该就能走动了,不会是什么大的问题。
范思然叹了一声,转着眼眸看他,问:“你在侯府,吃早餐,都要跟你父亲、母亲一起吃吗?”
阿海摇头,写道:看情况。今天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才叫我过去的。平时,都会有人将早点送过来的。
“有事啊?”范思然眼里透着琢磨,揣测着,“不会,又是婚约的事情吧?”
嘿嘿一笑,装着不在意,“你去吧,我也该离开了。”
说着,就要走。
却被阿海抓住了手臂。
她回头,看着他,问:“怎了?”
阿海放开她的手,拿着屏幕写道:你,这就走啊?
范思然挑了挑眉,道:“我不走,留下来干嘛?”
阿海想了想,写道:你难得来一次侯府,我都还没得好好招待你呢。
范思然眼眸灿灿一动,笑道:“招待个啥呀?我可是偷偷摸摸进来的,难不成你还想大张旗鼓地招待我?或者,带我去府内转一转?”
跟着摇了下头,“得了吧!你还是赶紧去吃那什么早膳吧,免得侯爷与夫人在那里久等了,这可不太好!”
见他似乎不太想让自己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都是让自己留下的意思,范思然也就不想为难他,叹了口气,道:“那你先去吃早膳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哪也不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见她这么说,阿海脸上的阴郁才消散了些许。
这家伙,总是阴郁着神情,看得她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