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红玫瑰一声不吭的自己走了，今天的训练应该已经结束了。

方常在看了看时间，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今天符篆系有公开课，课程名是“剖析和拓展符篆的应用之法”。

方常在看过课程表，许多公开课一般都是实用形的，好比“火球术符篆的三重叠加”、“水柱术符篆教学”、“前五十辅助符篆的探讨”。这些课程都是能够真正学到某一种符篆，导师注重教怎么画符，让你掌握一门实用技能，而不是讲为什么要这么画，重视实践而缺少思想。

能够速成，但是却不通原理。

但是今天的公开课就不同了，导师是一个旧学派的老教授，旧学派最讲究的就是理论，他们的教学宗旨是教会学生自主思考，教会他们思考方向，教思想，不教办法。这也正是方常在需要的。

不过这样的课程受众并没有那么广，因为往往一堂课下来什么都没有学到，这对于讲究实际的同学们来说无疑是极为浪费时间的。

能够容纳百人的大课室现在只有三十人零零散散的分开坐。有些人是为了应付学校的绩点学分，一节公开课能够获得0.5分绩点学分，要是学期末绩点学分不够的话，他们就有可能会被开除出校。还有些人则是认真的想要学东西的，这些人就坐在课室的前排，跟那些想要混学分的完全区分了开来。

方常在不懂那么多，反正他就随便坐在了课室的中间。

老教授上课的时候循例的看了下人数，跟他预期的差不多，所以也没有多失望。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人愿意听，他就愿意教，这就是他身为老师的职责和使命。

“今天我讲的课程主题是剖析和拓展符篆的应用之法。我们都知道符篆的最常用办法有两种，其一是最简单的从手中激活，术法从符篆纹路上释放出去。其二是威力更强，极其容易误伤自己，不能近身释放的符篆，这类符篆就必须从手中抛出去使用。”

“我想要讲的就是脱离了这两种常规方法，让符篆的应用更为广泛的办法。要讲清楚这一点的话，首先同学们要理解符篆到底是什么。很多人总是把阵法、炼器、符篆、丹药分成完整而互不干涉的四块区域，可在我看来，这四者是共通的。”

“阵法是以天地为画布，通过构造一个特定的圆来沟通天地，丹药则是以灵材为本、用火炼塑形，构造成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圆。这是阵法和丹药的联系，一个是外在的整体，一个是内在的整体。”

“符篆是构造纹路，将原本存在的术法以另外的表达方式刻印了出来，形成了特定的纹路。可以说符篆是另一种术法的表现，就像是文字一般。就好比，我们的‘水’字能够激活并且召唤出水出来的话，‘水’这个字代表的就是水这一种物质，真正属于它的名字。我个人猜想，为什么不能把符篆当作文字呢？如果它就是文字的话，那么它就是水箭术的文字表达。”

“只是这种文字不是属于我们的，而是属于更高等的生命，属于他们的文字。我想我们现在所画的符，其实就是在摸索早就已经存在的文字，又或者说这种文字也就是我

们的规则。”

“扯得有点远了，再回到刚刚的话题。炼器同样是在规则之内的，各种金属的含量需要多少，按照特定的金属含量来锻造。武器的纹路更是法器的重中之重。我们知道想要让法器承载术法，需要做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灌灵，通过不断的打铁锻造，将灵石上的灵气渗透进铁内，灌满外部纹路。”

“同样是纹路，不过很少人会把法器的纹路跟符篆的纹路混为一谈。法器的纹路相当的僵硬，没有符篆之美感，同时也非常的简单，缺少变化。法器上需要什么术法就按照已有的模板进行打造，纹路从来不是炼器的难点。难点在于各金属的融合特性，火的控制和内部结构的稳定。”

“但在这里，我要说，其实炼器的纹路和符篆的纹路可以说是一样的，是另一层面上的一致。就好像不同的语言，符篆是优雅委婉的南方语言，炼器是粗犷直接的北方语言，它们的每个音都不同，每个字都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

“再扩展来说，阵法的圆和丹药的圆何尝不能用语言来解释呢？一个圆就是一个字，一种表达的方式。我们之所以看不懂它们的联系，那是因为我们还没办法站在更高的生命体的角度来观察，在他们眼中或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同根同源的，只是表达方式的不同。”

这一节课下来，可以说讲了很多，也可以说什么也没讲。理论课就是这样，老教授想要教导的是他自己的思考，自己的逻辑。只有让大家都处于同一层面了，他才好铺开后续的课程，不然他越往后讲他们就越不明白。但要说这种思考方式有什么用吗？这就见仁见智了。

至少对方常在来说这节课是绝对值得的，老教授的猜想过于遥远，无法改变当前的任何事情，但是至少能让他的思维变得开阔，教会他从更宏观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方常在还沉浸在思考的海洋中，突然有人闯入到了他的跟前，一张脸笑眯眯的凑近到他鼻尖的二十厘米外。

这突然出现在眼眶的大脸让方常在愣了愣，仔细一看后发现是一个长得过分漂亮的男生，不是帅气，而是漂亮。如果不是看到那寸头短发，还有那高高凸起的喉结，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个人居然是一个男人。

男生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不过这种笑容放在方常在眼中就是不怀好意的意思。

“你是谁？”

男生的呼吸出来的空气还带着热量和他特有的气味，方常在对这种亲近很不习惯，一手掌果断的拍到了他的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男生完全没有去躲，当方常在将手放下后，男生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大红手掌。

“啊！！！”

不知从哪来的，不远处传来了女生尖叫的声音，女生手捂着嘴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幽怨，是在怪方常在碰了她的完美男神。

男生挺直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温和、优雅。

“你好，我是一班的段殷仇。”

男生自我介绍的同时伸出了手。

方常在不理解他来找自己的原因，带着戒备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生看方常在没有理自己悬空的手，不过他也不介意，就这么让手悬空着道：“我也选了这堂课，因为你就坐在正中间，所以我无意中看到你听课听得很认真，所以我想认识你。”

“就这个原因？”方常在并不相信。

段殷仇点点头“看来你不是很清楚这里的事情，其实选这节课的人多半并不会听课，因为这堂课不会考试，学完就能拿到学分。所以，真正来学东西的其实没什么人，都在各忙各的。所以，你很特别，或许你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跟我交流的人。”

方常在想了想，其实自己没有必要这么戒备，多认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干脆伸出手，握手道：“我是方常在，来自绯月的方常在。”

段殷仇坐到了方常在隔一个桌子的位置上“你是学符篆的吗？”

方常在感到莫名其妙，来这听课的不都是学符篆的？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段殷仇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学的是药剂学，不过刚刚教授也说了，我们现在所学的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都是相同的，只是不同的表达方式。所以从宏观角度，我也在学符篆。不过我是从另外的角度来学习。”

方常在若有所思，随后还是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什么是药剂学？凌天有这门学科吗？”

段殷仇解释道：“药剂学其实就是炼丹的一个分支。你知道现在市面上卖的那种聚灵药剂吧？”

“我知道，但是那不是不及格的小作坊产品吗？”

“错！！”

段殷仇严肃道：“这是世人愚昧的偏见！药剂学是一种更具有智慧更高深的学问。一份聚灵丹材料，药剂能做出两份，丹药只能做出一份。虽然做出来的聚灵药剂效果比丹药差上一筹，但是两瓶的功效绝对在一颗丹药之上。不仅节省了成本，还提高了利用率。”

“而且，成型的丹药掺杂了太多的药毒，越是高阶的丹药，药毒就越高。哪怕是炼丹师都只能通过二次炼丹、三次炼丹来反复的将丹药的毒性给减弱，而不能完全消除。但药剂不同，药剂通过萃取，蒸馏等现代加工方法，不仅降低了炼丹的难度，还能将灵材上有益的部分提取出来，有害的去掉。理论上甚至能做到百分百的无毒......”

段殷仇将药剂学优先于丹药的点都讲了出来，足足讲了一个小时。方常在是真的不想听了，但他又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有激情。

方常在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道：“打断一下，你学药剂学的为什么要来上符篆系的课啊？”

段殷仇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你没有听懂啊？我再重新讲一遍......”

“别别！！我忙！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喂喂！！等等！！记住了！药剂和符篆也是共通的！！”

方常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都什么事嘛？哪有人逮到人就说个不停的，而且自己跟他也不熟吧？怪人，真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