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常在大口喘息着倒在地上，战斗的是野兽变的身躯，但是精神却只有一个。他迫切的需要休息的时间，哪怕是几分钟甚至是几秒。

操控野兽变状态并不轻松，或许是因为本体力量差距太大，再加上长时间无间断的战斗带来的压力，导致方常在现在的脑袋就像是一坨被搅拌的浆糊，手脚无力的置放着，一动不想动。

但是方常在忘了，这里还没有安全，还有一人活着。

默雯不合时宜的出现，她就像一个被惊吓过度后精神不稳定的人，双手握着剑胚，一点点朝方常在的位置靠近。

她相当的紧张，剑胚因为手的抖动而颤抖着。

方常在杀了这么多人，还杀了她的侍从，并且还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自己必须要杀了他，替天行道。

但是默雯并没有杀过人，哪怕她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对方是怪物不是人类，但她依然在害怕着，双脚相当的沉重，每向前一步都是一次内心的鞭挞。

终于接近了，终于能看到这头怪物的真面目了。

默雯看到方常在的时候，直接双腿一麻跪倒在地上，胯下还流出了一滩无色的液体。她害怕了，因为他在看着她。

只是跟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怪物并没有怪物的模样，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脸不算多帅气，但是却有股难以形容的气质。默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有男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她面前吧。

默雯闭上眼睛，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忍不住眼睛微微睁开，看了一眼后迅速用手挡住眼睛。

默雯对这种小鹿乱撞的心情感到很是新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现在这种情况。

眼前的‘怪兽’并不像怪物，身上有一道道的伤口，有数道更是贴近心脏位置，很难想象这样的人都经历了什么，一次次的战斗，一次次行走在生死之间，他又是如何苦苦挣扎着活到现在的。

默雯并不恨他，甚至原本的恐惧也在一点点的消退。他是怪物，他杀了自己的侍从，但是自己的侍从背叛了自己，他也想要杀自己，但是却没杀成。到底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默雯不知道。

杀了他，她做不到。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现在已经没有保护她的人了，出去她一定会死。

只是这些默雯都还没有考虑，她现在只是单纯的感到新奇。在宗门的时候她的爸爸将她管控得很严，为了保护她，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和委屈，出

于对她的保护，默雯平时只能在宗门上走动，而且就算是在宗门走动也必须有人跟随着。她没有自由，所以才会如此渴望自由。

方常在警惕的看着默雯，现在是最糟糕的情况，他的身体彻底动不了了，甚至眼皮都快要塌下去，但是他不能，一旦闭上眼睛了，自己的脆弱就会暴露在她的面前，自己恐怕会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她杀死。

必须要狠，必须要有底气。

方常在更加用力的瞪着她，并尝试调动身体灵气，但是他根本无法分心，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恐怕只要稍微分神就会睡着......不行了......

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常在缓缓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睁眼看到前方有一张年轻的少女脸孔。

“是她！！”

方常在醒来后精神好了很多，虽然脑袋依然有点疼，但是身体已经能动了。

方常在一手扼住默雯的喉咙，要杀她的话不过是轻轻一捏的事情。

默雯被弄醒了，醒来后睁眼看到扼住自己喉咙的方常在，她吓得想要尖叫，可还没等她发出声音，方常在就用力将其喉咙给握紧。默雯不断用手抓方常在，死命的挣扎，不过这只手却像是一个固定住的铁钳，硬是不动。

最后一刻，默雯快要昏迷时，方常在松手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杀人太容易了。难的是怜悯......

杀人什么都不需要想，威胁到自己的杀，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杀，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杀就可以了。眼前这个女人看到了自己的手段，如果让她活着出去的话，极有可能把她看到的一切给说出去。这个女人是一个威胁。

但是......她没有杀他。

在‘源’的选择中，方常在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他让上百人都死了。这件事上方常在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不可能为了陌生人献上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命比他们要重要多了，这就是方常在的想法，因此，他不会为此内疚，要怪就怪‘源’吧。

现在情况虽然不太一样，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女人绝对是个潜在的威胁，杀了她比其他任何方式都要简单、轻松。

至于怜悯，生命的重量，这些东西真的有意义吗？

经过了那一场考验后，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被推翻，自己成了一个虚伪、犹豫不决的人。他人的生命关你什么事？凭什么依据人的善恶给予人生死的权利？坏人也罢，好人也罢

，通通不过是在普世价值观下界定出来的，杀人是错的，所以杀了人的是坏人，没杀人的是好人，所以方常在会选择让杀了人的人去死，让另一个活下去。

自私的是坏人，无私的是好人。在生死面前想要活下去的是坏人，情愿自己牺牲的是好人。

很肤浅对吗？

越是以为看清了，越是看不清，越是迷惑。自以为找到了自己做人的准则，然而在这儿戏般的考验下，最重要的始终是自己。

默雯小声道：“我救了你。”

“闭嘴。”

方常在发现自己下半身被套上了别人的裤子，而自己周围则堆满了尸体，这个女人居然用尸体来作为他们的掩饰，真是天真。

默雯环抱着身体，她的修为太低了，这个地方的阴气对她的影响很大，身体开始出现一个个像是腐化一样的黑点。剑胚虽然在她身边，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张开剑气力场了，只能默默的忍受这种被阴气侵蚀的疼痛。

默雯不停的在流泪，但是却背过去不让方常在看见，不时的抹了抹眼泪。

方常在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出去吧，再这样下去你身体迟早会被吸成一排骨头。”

“出不去了......这么多厉害的人都死了，我又怎么活得下去......”

默雯看方常在终于肯跟她说话，话匣子也打开了“我不应该来的，爸爸说过不让我出去，外面危险，但是我不相信，非要出来。这下好了，我再也回不去了，爸爸也不需要再为我担心。”

看到她方常在想起了‘源’的考验中，那个娇柔的女人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女人利用自身的美貌、柔弱来当做武器，让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牺牲。其实方常在当时很想问男人一个问题，如果女人长得又老又丑的话，他还会愿意为她牺牲自己吗？以对方是女人作为借口，彰显自己正人君子的品德，真是肤浅、真是虚伪。

女人的样貌是她们的武器，是她们的优势，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方常在不会被她们这一面所影响。

“你拥有了绝佳的武器，去吧，到边缘位置去，找一个修为高的男人作为依靠。”

方常在单手将默雯提了起来，甩手就扔到了十米开外。

“我！！等等！！”

默雯还想跑回来，方常在甩手就是一支水箭术，水箭术刺在默雯脚掌前方，差一点就会射穿她的脚。

“不要回来，如果你敢回来的话，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