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的两辆重机车的速度很快，而且很拉风，但是有些时候，这些重机车实在是过于拉风了一些，特别是要秘密潜入的这种时刻。

灵魂集市，又叫做鬼市。不过那也都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要和时代接轨，可就不能称之为鬼市了，所以改名叫做灵魂集市。

从古至今，灵魂集市便在阴间各处兴盛着，从法理的角度来说，这些灵魂集市全部都是违章建筑，非法集会，应该是要强硬取缔的。

可是，阴不离阳，黑白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没有那么清晰，所以阴间各国的管理机构，也就对这些个灵魂集市的存在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了。

毕竟那些个幽魂或者是罪犯要靠灵魂集市来买卖一些非法品，鬼差们同样可以从灵魂集市里打探到不少他们需要的消息。和那些个重大的罪犯相比，做一些走私的小生意，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一次也是如此。

陆离和米果坐在前往灵魂集市的黑车上面。这是一辆阴间的破旧大巴，也是一辆黑车。司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听说在阳间的时候就是跑客运大巴的老手，到了阴间还没有轮到他去投胎，子孙后代又和他关系不好，逢年过节并不会去祭拜他，为了生活，他也只能重操旧业起来。

往常时候，他一般会接一些正规生意，都是有地府提供的。毕竟地府中很多灵魂不会那么早就去投胎，他们会在地府里呆上不少时间，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也需要娱乐活动。

事实上，在等待投胎的这些时间里，那些个灵魂和普通阳间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大概也就是少了拉撒睡的烦恼？

有了更多的时间，他们也就会有更多的想法。为了缓解他们强烈的娱乐要求，地府这些年里，特地在旷野中开发了不少的娱乐项目，或者是名胜古迹。什么地藏王菩萨曾经悟道的地方啊，什么阎罗王大人题词的石头啊，总会吸引不少人的兴趣。

客车司机老李就是负责带他们这些人出去旅游的，顺便换一些冥币，这样才能买香过活。灵魂们在阴间主要的能量来源，便是那些香火。不吃香火虽然不会灵魂消散，但是会处于一种假死状态，一直昏迷不醒，直接等到投胎的那一天。

多数人都不愿意就这么一路睡到投胎，他们需要新的生活，生活就需要香火。

有家人供奉的，自然是不愁吃喝。家人供奉不够的，就得去花冥币购买香火。若是连冥币家人都不给烧的，那就只能干活赚钱咯。

很可惜，客车司机老李就是那种在阳间和子女们关系处得极差，到了阴间没钱过活的穷光蛋。就连现在开的这辆破客车，都是他花了贷款买的，距离还清贷款还得一年多的时间。

为了偿还贷款，也为了不用昏迷，老李一直在努力工作，还是有些入不敷出，更加别提什么为了特殊爱好花钱了。可是最近老李迷恋上了鲱鱼罐头味的香火，那玩意儿价格可不便宜，为了他的这个瘾，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地开起了黑车。

在阴间开黑车，和在阳间开黑车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阳间还是主要担心被执法人员们给拦下来，到了阴间就要更加吓人一些。毕竟阴间很多人，特别是去黑市的人，都不简单。

因为灵魂是可以修炼的。

你可以去考公务员当鬼差，也可以偷偷修炼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修炼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情况下，往往心情都有些……有些不太好相处……

所以客车司机老李，就在自己的驾驶座下面偷偷放了一把鬼枪。他只希望这辈子都不会用上那个东西。

今天路上的事情还算是顺利，至少没有碰到什么不讲道理的客人。但是老李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有两个客人似乎不太一样。

那是一男一女。

一个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姑娘，可一个风度翩翩的屁精。

嗯，屁精，很多人可能会理解这两个字单独拿出来的意思。但是连在一起，就没有那么明白了。这个词汇的基本意思，就是说东北的二椅子，娘娘腔。

因为那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帅得不像男人。反正老李觉得，所有比他帅的，都不像是个男人。

关键并不知他们这种一男一女的搭配，而是他们的行头。怎么说呢，有些正常得过头了。对，就是正常。

老李转了转后视镜，看了看车厢内的情况。

阴间的路途不是很平整，所有车厢也是一摇一晃的。那一对男女坐在了车厢最后方角落的位置，他们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因为其他客人基本都是全副武装，至少会遮住半张面孔。

要知道灵魂集市可是黑市，黑市就会贩卖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往往购买这些货物的人，也不希望被别人看清楚自己的面孔来。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将自己面孔遮住，有些过于夸张的甚至会把整个人埋在黑布下面，就连是公是母都分不清了。

可是这对男女，穿着阳间常见的衣物，根本没有遮掩自己面目的想法。那个小姑娘还对着其他乘客指指点点的，和身边的那个屁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果老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怕是要思考是不是应该拔枪，或者直接路边停车投降了。

米果拽了拽陆离的衣角，凑到陆离耳边小声地说道：“哎哎哎，陆离，他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

陆离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最后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长得丑，不想吓到别人吧。”

“真的假的啊？”米果又问。

陆离很是严肃地回答，“你想想看我们遇到的那些个妖怪，比方说那个青灯鬼，还有他召唤出来的骷髅鬼怪，是不是长得很丑？”

“他们是长得很丑，”米果嫌弃地撇了撇嘴，但是她很快又摇头说道：“也不会全是这样哎，你看老牛老马老崔，长得都还可以啊。”

陆离淡定地回应道：“因为他们是公务员，外面那些坏人长得就不好看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违法乱纪的地方，你觉得这些乘客会是一些什么好人吗？”

这话听得米果连连点头，赶忙给陆离竖起大拇指，“你说的有道理。只有像我们这种颜值高的人，才敢露出真面目，就像是美女才会大光明一个道理。”

陆离笑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是大光明呢？”

米果哼了一声，“因为像我这样真正的美女，根本不屑于大光明这种粗鄙的发型。”

陆离也就在一旁笑笑，并不说话。

米果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车子一摇一晃的，路上也是无聊，她又凑到陆离耳边问道：“所以老牛老马要我们去干吗来着？打探什么消息？”

陆离笑着对米果说道：“就知道你这脑子没有记住。”

米果这次也不生气，对着陆离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吗，你快点和我说说，不然一会儿我又要做错了。这可是关系阎罗王的大事儿，可不能因为我迷糊犯错了。”

陆离对着米果好笑地挑了挑眉，“你还知道自己迷糊啊。”

米果立马就把嘴巴嘟了起来，一拳头捶在陆离胸口，“你到底说不说了！”这叫啥，这就叫做温柔不过三秒。

陆离早就知道了米果会是这种脾气，笑着解释道：“根据他俩的情报，这次咱们去黑市主要是找一个叫做小囚牛的大妖。”

“小囚牛？”米果疑惑地看着陆离，“那囚牛是什么？”

陆离笑着解释道：“传闻中龙生九子，各有所好。而且每个儿子，都有自己不同的形态和性格。这个囚牛就是龙的长子。他平生喜好音乐，所以现在人很多把囚牛刻画在琴头上。至于这个小囚牛……”

说到这里，陆离顿了顿是，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龙族他们的人吧，有些不太好的生活态度。像是龙生九子啊，囚牛吧，他也有很多孩子。”

“噗。”米果摇头说道：“私生活都这么不检点的嘛，怪不得龙王有这么多儿子。那么敖孪他倒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啊，好像是挺一心一意的吧。”

陆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这么接着说道：“这个小囚牛呢，身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囚牛的那么一些血脉。他也继承了囚牛的一部分能力，可以聚拢灵魂。而他利用自己的这个能力，收拢了不少在旷野上的碎片鬼火，最后凝聚在一起进行贩卖。”

“啊？”米果惊呼出声，“他这么做的话，应该是不符合规定的事情吧，他还在地府这么出名，难道就没有鬼差去抓他吗？”

陆离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问了一个其他的问题，“你看过《西游记》的吧。”

米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看过《大闹天宫》，我还看过《大圣归来》，还有还有《大话西游》。”

陆离眼中冒出疑惑，“那些是什么？”陆离这种老古董自然是不知道那些动画片和电影的。

米果赶紧摇了摇头，“没啥没啥，就算我看过吧。”

“好。”陆离也不管米果是什么意思，这就自顾自地说道：“《西游记》里面，有那么一个规律，有背景的都妖怪都被抓回去了，没背景的妖怪么，就被打死了。”

米果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伸手指了指上面，“你是说，这个小囚牛，上面有人？”

陆离摆了摆手，“就是这样了，龙族私生活混乱又护短，这些事情也就没法追究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和这个小囚牛接触一下，他应该是这次灵魂集市的主办方，可没有那么简单见到。”

米果点了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陆离笑着继续说道：“我们见到小囚牛之后，就要探查一下他和青灯鬼的接触情况。牛头马面在魂魄失踪的事情之后，已经卡死了灵魂流出的通道。青灯鬼既然需要大量的魂魄，绝对不会这么罢手，他很有可能和小囚牛有所关联。”

米果点头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我明白我明白，我们就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一样，哎呀，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陆离却对米果严肃地说道：“你记住，任务只是其次，你一定要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

米果果断点头。

他们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而客车巴士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司机老李高声喊道：“灵魂集市到啦，快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