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苗富贵是个慈父,或者是个严苛但立身方正的父亲,或许苗翠花还能在心底里为他留下一点位置。
可是,这个目光短浅的,宠爱后娘及幼子的父亲,对她和苗翠峰动辄冷脸相向,她有必要把他当做父亲来尊敬么?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几乎找不到跟苗富贵相关的温馨记忆,勉强算得上不错的,也只是苗翠花讨好刘荷花,从而取悦了苗富贵的情景而已。
连原主那个正儿八经的亲生女儿都对这父亲没什么感情,更何况苗翠花这个空降而来的了。
不过,她今儿一再的顶嘴,终于是彻底把苗富贵给惹毛了。
“死丫头,我今儿要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苗富贵从墙边捞了个笤帚就冲向了苗翠花。
见状,苗翠花拔脚就跑,边跑边说:“你跟我姓也还是姓苗,根本不用改啊爹。”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出了大门,顺便留下一句:“我去看看翠峰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女儿风一样的跑出胡同,苗富贵气得跳脚也只能忍了——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为了那二十个钱打女儿。
恩,从这一点上来看,他还是稍微知道些羞耻,明白拾金而昧不是什么好事情的。
苗翠花风风火火的冲出了胡同口,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西边走去。
穿到这里来七八天了,可她自打病好了之后,就天天跟着苗富贵出去摆摊,下午又要做家务,基本上没时间到处走走看看,最远也不过是到街口的菜市上买菜买肉而已。
目前,她只知道这是个架空的朝代,国号为盛,社会形态跟中国古代差不多,不过似乎民风更开放些,街上来来往往也能看到女子的身影。不过,本质上,还是男尊女卑的社会。
喵的,真该跟穿越大神说一句,把她穿到一个女尊世界里去就好了,她也好尝尝让男人瞧女人脸色过日子的滋味。
这里是盛国的京城——盛辉。
而她,只是这偌大的盛辉城中,一个卖包子的小贩的女儿,每天听着“翠花上酸菜”给人端饭送菜。
这京城瞧起来是热闹的很,看那来来往往的百姓身上的穿着,以及脸上安详泰和的神情,苗翠花心里略微舒坦。
这应该是个比较富足的国家,这就好,她是来享受健康人生的,不是来做乱世佳人的。
不过,翠峰那小子到底是跑哪里去了啊!
她已经走到了西环街上,也到了白记的门口,可里头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外,就只有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哪有翠峰的影子。
唔……那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真是好一支潜力股啊。
再次瞄了眼坐在堂上的那名少年,苗翠花边擦口水边告诫自己不能如此堕落,强迫自己将即将落地的节操往怀里揣一揣,她抬脚进门。
见有人进门,那老大夫笑呵呵问道:“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苗翠花摇摇头,扬起笑脸来说:“老先生,我是来找个人的。我娘让我弟弟出来抓药,可半天也不见他回去,想来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来过?我弟弟他才十岁,今儿穿的蓝色衣裳。”
老大夫皱眉沉思了下,恍然道:“瘦瘦小小的那个是不是?”
“对对,是挺瘦的。”苗翠花连连点头,同时,觉得自己背后有那么点不舒服。
“他早就走了,怎么也得有半个多时辰了,倒是没见他去哪里。”老大夫说着往外望了一眼,摇摇头道,“你要找就赶紧找,现在拐小孩的多着呢。”
“多谢老先生,我这就出去找他。”
翠峰不是个贪玩的孩子,既然已经抓了药,就不会到处跑着玩。半个多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了,这么长时间,那小子会跑到哪儿去?苗翠花越想越不放心,向老大夫道了谢就往外走。
顺便,她回头看了一眼,可对着她后背的,是那正低头看书的清秀少年,再没有他人了。
怪了,她刚刚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看,可总不至于是那小帅哥盯着她看了半天吧?
匆匆出了白记,苗翠花左右看看,只能先沿着街往东边找去,如果东边没有,那就再往西边找一趟吧。
翠峰那小子从来都不爱到处乱跑,这会儿能跑到哪里去?
自打穿到这里来,苗翠花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对于她来说,记忆中的那些人并不是她的熟人,最熟悉的,应该算作是她父亲的那个人呢,又令她生不出半点感情。
唯一能令她放不下的就是这个便宜弟弟了。
虽然这小子起初也跟记忆中的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个有名字的路人甲。但在她生病的那几天里头,是这个一直承受着父亲漠视继母冷眼的孩子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为她端茶倒水,跑前跑后。
就冲这个,她也不能放任这孩子继续生活在这个家中,受尽人情冷暖,将来变成苗富贵那样的男人,娶一个甚至可能还不如刘荷花的女人为妻,糊里糊涂过一辈子。
关键是,那小子现在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苗翠花急匆匆的四下找寻着,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盯着她。
那双清澈的眸子就那么死死盯住她,满是惊诧与疑惑。
若不是对自己的记性和眼力格外自信,白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弄错。
这个活蹦乱跳的,脚步轻快的女子,就是那日暴雨中,气息奄奄躺在墙角的女子。
他当时就判定,那女子命不久矣。
可是,才短短七八天的时间,她竟然完好无损的跑出来,甚至看不出半点曾经受过伤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这姑娘与那位是不是姐妹,可这猜测很快就被他给推翻了。哪怕是亲姐妹长得相似,有人会连耳后的胎记都长得一模一样么?这姑娘耳后分明和那个重伤濒死的少女一样,有一块指甲大小的胎记。
受了那样的重伤,非但没有丧命,反而七八天就能像无事人一样的出门?
白蔹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学艺不精,以至于判断出错了。
所以,他忍不住跟了上去。
苗翠花还在找,可始终不见苗翠峰的踪影,急得她额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