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花也没瞒他,直接将自己是怎么被人带走,怎么到了岱远,怎么进了醉月楼,怎么遇上了元夜,乃至怎么遇上翠峰和齐少业,都一股脑的说给了白蔹听。
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蔹,问:“怎样,我如今可是进过青楼的女子了。”
她不想瞒着白蔹,不论这种事情能不能瞒住,她都不打算瞒着。她太过特别,因为来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现代,无论他怎么去适应,她的一些行为终究是与古人相异的。
她不想等到将来在一起了,感情深了,却又因为这样的原因闹出难以调和的矛盾。
白蔹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许久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她好大的胆子!”
他原本以为,那人不过是将翠花卖至外地与人为婢,却不料竟然如此阴狠,要将翠花卖到那样万劫不复的地方去。
听他这么说,苗翠花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眯眯的问:“听你这意思,好像是认得那个人?”
白蔹缓缓颔首,然后说出了一个既在苗翠花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的名字。
苏大娘。
当初,向三立别院和东升菜鸡馆报过信后,他只能坐等苗翠花的消息。只是,他如何等的下去,思前想后,他决定将此事查出了水落石出来。
这一查,就查到了苏大娘身上。
苗翠花怀疑过兰姐儿,毕竟兰姐儿如今今非昔比,作为吴琪心尖上的人,兰姐儿手头自然是宽裕的,但兰姐儿不自由,这也是事实。犯傻的是,她并没有怀疑苏大娘,如今想想,兰姐儿没机会找人,苏大娘可有的是机会。
只要兰姐儿把钱给了苏大娘,苏大娘想怎么找人,还不是跑跑腿的事儿么。
“好吧,是我糊涂了,竟然没想到是她。”苗翠花点点头,承认自己的遗漏,随即笑嘻嘻的问:“那苏大娘这小产的是怎么来的?”
妇人病,可以有许多症状类似于怀孕,当然,很多药也可以让许多症状类似于小产。
他原本还有所犹豫,如今看来,是他太过仁心了。
“所以,你就趁她不舒服来抓药的时候,搞了鬼?”苗翠花再一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得罪大夫啊。
白蔹轻轻点头,脸色阴沉的可怕。
忽然间,他扬手将手边的算盘账本等物一把扫到了地上。
苗翠花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奇怪的问:“至于吗,气成这样?”这估计是她头次见白蔹失控到这个地步了吧。
“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一个弱女子,若不是幸运,哪怕她有几分小聪明,又如何能逃离那样的火坑?
白蔹几乎无法去设想没有遇上元夜的苗翠花,究竟是遭受怎样的处境。
“淡定,淡定。”苗翠花忙伸手去拍白蔹的肩膀,可手刚伸出去,便被他紧紧握住,只能笑嘻嘻的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恩,没事,没事就好。”白蔹点着头,此时,他再也无法维持以往的平和淡然,只有将这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握住,他才能打消自己心头的恐惧,相信这个女孩确实回来了。
不过,苗翠花这边是有惊无险皆大欢喜,可苏大娘那边,就是有惊无喜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苗翠花竟然会回来,没错,她是听说过,说那个死丫头不知走了哪门子狗屎运,成了燕南齐家的亲戚。可那死丫头不留在燕南过富贵日子,非要跑回京城来当个小老百姓,这不适找死么。
那群人是极可靠的,先前去那个死丫头的店里闹事都没给查出来过,这次只要动作快些,躲得隐蔽些,当然也查不出来。
哪怕齐家最后找到小贱人,小贱人也早已是千人骑万人跨了。
她也不想这样,一切都是苗翠花逼的。如果不是因为苗翠花告状,兰姐儿会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么?如果不是苗翠花挑拨,吴公子的正室会处处与兰姐儿过不去么?她不是故意要害人的,一切都是为了兰姐儿啊。那黄小姐可是极看不惯兰姐儿的,若是她这次事情办得稳妥,黄小姐说不准会高看兰姐儿一眼。
到来年,兰姐儿顺顺当当的生下个儿子来,国公府里上下人等自然欢喜,吴公子又一向宠爱兰姐儿,到那时,兰姐儿怎么也得有个姨娘的名分了。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她最烦心的这几天,这个小贱人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瞧上去竟然半点受过苦的样儿都没有。
难不成,是那两人骗了她?
因为心里搁着这件事儿,苏大娘也没心思去迎翠堂讨个公道了。她只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小产还是小事,这件事一旦闹开了,黄小姐出身高贵,自然是能撇个干干净净,可她和兰姐儿是决计逃不过的,尤其是兰姐儿,只怕会被国公府赶出门啊。
不行,这事儿必须得告诉兰姐儿,让她赶紧想办法,不然就有大`麻烦了。
这是她在家里兜兜转转了半下午,终于做出的决定。
一想到东窗事发后的情景,她就再也坐不住了,换了身体面衣裳,抬脚就往外跑。
庞春梅她娘一眼瞅见了她,顿时皮笑肉不笑的说:“哟,苏姐姐这是去哪儿啊,你看这天阴的,还有风,你刚小产了可不能这么折腾啊。”
苏大娘闻言顿时一肚子火气,也顾不上分辨什么,一边往外走一边飞快的骂了一句:“滚,你才小产!”
“啧啧,还有脸骂呢,好意思说自己没小产么?”庞春梅她娘撇了撇嘴。
左右正闲着没事凑一起聊天的邻居们默默的点头。
只是,等苏大娘赶到了吴国公府的后门门口,却被守门的小厮拦住了,急得她这大冷天的竟然冒了一鼻子的汗,跺着脚说:“我是你们兰姨娘的亲娘!”
小厮顿时好笑起来:“我们府上有好几个兰姨娘呢,你是哪个?我们大老爷的兰姨娘瞧着年纪比你都大,你这娘当的可真年轻。”
“你,你……”苏大娘气得脑瓜仁都疼了,大口的喘了几下,才捋顺了话头,“我是你们家三公子院里兰姨娘的亲娘。”
“三公子的兰姨娘?”小厮纳闷的想了一阵子,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兰姑娘吧?通房就通房,叫什么姨娘,倒叫我想了半天。”(未完待续)